江星澜猛地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符文阵列的余温。刚才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陌生的东西狠狠撞进她脑子里，像针扎一样疼。她没空多想，护盾已经开始忽明忽暗，地上的能量纹路一闪一闪，像是快要撑不住了。
她低头看了眼右臂，皮肤下的晶光已经悄悄爬到了肩膀下面，每次呼吸都变得有点费力。不能再拖了。
“顾寒声。”她开口，声音比刚才稳了不少，“我得去一趟静默林。”
正在调整机械臂的男人抬起头，金属面罩后的眼睛微微一缩：“现在？倒计时还有七十一个多小时。”
“正因为我们时间不多了。”她从怀里拿出一块灰褐色的石板，上面全是像裂痕一样的刻纹，“这是星语石板，能唤醒沉睡的记忆。如果古神仪式真的有漏洞，答案只能在树灵长老那里找到。”
顾寒声沉默了几秒，终于点头：“去吧。这边的装置我会继续调，等陆沉渊回来，让他直接对接数据流就行。”
江星澜没再多说，把石板贴在胸口，双手快速结印。一道淡蓝色的光从头顶落下，她的身影一点点模糊起来。最后一刻，她的目光还是落在控制台中央那块悬浮的碎片上。
光芒消失，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慢慢散开。
——
陆沉渊睁开眼的时候，量子信号正处在断裂边缘。
他感受到了江星澜跃迁时的能量波动，也捕捉到了石板释放出的那一丝特别频率。计划已经开始，没有回头路了。
他的意识分散在三个星域节点之间，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网。天枢阁的追踪程序还在不停试探，但他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假线索——一段伪造的记忆，内容是关于一次失败的时空校准实验。
真正的他，此刻正悄悄潜入废弃空间站群的最深处。
这里曾是初代星种项目的外围实验室，现在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架子和漂浮的残骸。常年受星潮侵蚀，所有电子设备都失灵了，连重力都不稳定。而虚蚀合金——那种能承受双源供能冲击的稀有材料，就藏在其中一座密封舱里。
他穿过一条塌了一半的走廊，脚下踩着断裂的管道。前面是一扇半开着的气密门，门后的实验室灯光忽明忽暗。角落里，一台老旧的AI主机还在运行，屏幕上滚动着一行字：【权限验证失败，请输入管理员密钥】
“我不是来抢东西的。”陆沉渊站在门前，语气平静，“我是来做交易的。”
屏幕顿了一下，字符重新排列：【身份识别：陆氏血脉。你父亲也这么说过。】
“但他最后选择了销毁数据。”陆沉渊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团微弱的光，“而我带来的东西，是你永远删不掉的——初代实验体第零号的日志备份。包括他们怎么把你从人类意识里剥离，硬塞进这台破机器的全过程。”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屏幕上的字变了：【你要什么？】
“密封舱里的虚蚀合金。完整取出，不能破坏结构。”
【成交。但记住，这里不止你一个活物。】
话音刚落，舱门自动开启。一缕银灰色的金属丝静静躺在真空容器中，泛着冷幽幽的光。陆沉渊伸手取下，放进随身携带的能量匣里。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震动——像是黑暗中有谁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回头，意识迅速朝最近的跃迁点收缩。
——
控制室里，顾寒声正把最后一段共振导管接上基座。
机械臂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要算得清清楚楚。核心处理器已经超频运转了四十多分钟，散热口冒着淡淡的白烟。他额头上渗出汗珠，左手不自觉地按了按胸口——那里装着情感稳定器，此刻正发出轻微的警报声。
“降频到百分之三十。”他低声命令。
系统回应：【警告：运算精度下降百分之六十二】
“接受风险。”他说完，小心翼翼地将白薇曾经戴过的基因调节环，嵌进装置底部的凹槽里。
嗡——
整台原型机猛地一震，能量数值瞬间飙升，又猛地跌下去。三次模拟全失败了，焊点炸裂了好几处，导管接口也出现了细小的裂缝。
“结构还是撑不住……”他盯着数据面板，牙关紧咬。
双源供能的压力比预想中大得多。星核碎片的能量波和人体共鸣频率差了一点点，哪怕只是0.3毫秒，也会引发连锁崩溃。
他拆下一段烧坏的接驳件，扔进废料箱。然后从背包里翻出一根从旧战舰上拆下来的共振导管，表面虽然划痕累累，但内部晶体还算完整。
“试试柔性传导路径。”他一边嘀咕，一边重新布线。
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滴在操作台上，转眼就蒸发成一小片水渍。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机械臂偶尔会卡住半秒，像快没电的齿轮。
可他的手，始终没停。
——
江星澜出现在静默林边缘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片森林位于中央星域的引力盲区，树木高耸入云，枝叶间缠绕着肉眼可见的记忆光丝。她握紧手中的石板，一步步走向森林深处。
树灵长老盘踞在一棵巨木之上，树干厚重如山，双眼紧闭，仿佛已经沉睡了千万年。
她跪坐在地，把星语石板放在身前，双手覆上去，轻声念起古老的唤醒词。
石板渐渐发烫，裂缝中透出微弱的蓝光。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来找我，不是为了修正仪式。”
江星澜心头一震。
“你真正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能看见未来，却又被警告‘不要相信完整的画面’。”
她喉咙一紧：“那句话……是谁留下的？”
树灵沉默片刻，树叶沙沙作响。
“当钥匙觉醒时，锁也会睁开眼睛。”
——
陆沉渊的意识终于回归本体。
他出现在遗迹外层通道，手中紧紧攥着能量匣。虚蚀合金完好无损。
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似乎是顾寒声那边在测试装置。他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靠在墙边，闭上眼整理刚刚拿到的信息。
那段被加密的初代实验日志里，有一行数据反复跳出来：【宿主适配性检测结果：江星澜，匹配度98.7%，超出理论阈值】
这不是巧合。
他睁开眼，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
控制室。
顾寒声完成了最后一次焊接。
新的导管呈螺旋状绕在基座周围，基因调节环嵌在中心位置，像一颗即将启动的心脏。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启动键。
嗡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比之前稳定了许多。
能量数值缓缓上升，第一阶段通过，第二阶段……仍在运行。
他的机械臂突然抖了一下，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坚持住……就差一点了……”
屏幕上的进度条停在87%，开始剧烈晃动。
装置剧烈震颤，基座边缘出现细微裂痕。
顾寒声死死盯着数据流，右手紧紧抠住操作台边缘，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