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右下角的数字还在跳。
江星澜终于把手从导能环里抽出来。手指发麻，像是被电了一下。她把手按在大腿上，想压住抖。皮肤下面的光更亮了，从胸口到肚子都泛着白光，像身体里有冰。
“最后一次模拟通过。”顾寒声关掉界面，声音很平静，“战术可以用了。”
陆沉渊没说话。他在控制台上划了几下，又看了一遍三个裂隙的引爆顺序。坐标、深度、功率都定好了。他把芯片插进去，红灯变成绿色。
“好了。”他说。
江星澜靠着墙边的能源箱坐下。她弯着腿，手撑在地上。呼吸有点困难，每次吸气都像喉咙里进了沙子。她没喊疼，也没闭眼，就盯着屏幕看。
东南塔楼的能量一直在涨，已经比正常值高了两倍。
“他们不是要炸塔。”她说，“是想用塔当引子，炸地下的储能层。”
顾寒声调出结构图。旧塔底下连着废弃的能源管。如果被强能量打中，会连锁反应，直接撕开防线中间。
“那就不能让他们靠近塔。”陆沉渊说，“提前清场。”
“我们没人了。”顾寒声摇头，“诱敌小队只剩七个，无人机也坏了一半。”
“不用人。”江星澜抬起手，在空中点了三下，“用裂隙。”
陆沉渊看着她。
“你想干什么？”
“不等他们走到塔前。”她说，“我们在他们来的路上开一道缝——不用吞人，只要震一下，打乱他们的节奏就行。”
“然后呢？”顾寒声问。
“然后他们会怀疑这条路有问题。”江星澜眼神没动，“转去西北或东南。但我们已经在那边放了假信号，护盾波动调成不稳定的样子，看起来像漏洞。”
顾寒声明白了。“他们会以为有机会。”
“对。”她点头，“主力往两边走，中间就空了。我们再在塌陷区边上开一道低功率裂隙，让他们觉得被包围了。等他们发现不对，已经进来了。”
陆沉渊沉默几秒，重新打开模型。新的引爆点设在敌人前进路线的三分之一处，时间卡在对方换频道的瞬间。
“我能控。”他说，“但只能一次。”
“够了。”江星澜说，“一次就够了。”
顾寒声开始编指令。机械臂接口发出嗡嗡声，绿灯亮着。他把干扰、陷阱、火力三个阶段的时间拉出来，每一秒都算准。
“七分钟后开第一道裂隙。”他说，“四分钟后敌人进来，一秒内解决。”
江星澜闭上眼，启动星核共鸣体。她的意识顺着数据流进入系统，检查每条指令。突然，胸口一疼，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长，压着神经。
她咬住嘴唇，没出声。
陆沉渊察觉不对，回头看她。她靠在能源箱边，脸色发白，额头冒出细小的晶体，像霜粘在皮肤上。
“你还行吗？”他问。
“没事。”她睁开眼，“还能撑。”
顾寒声抬头：“系统慢了0.3秒。”
“数据太多。”江星澜说，“我来降速。”
她伸手要去碰导能环，准备接回去。
“别。”陆沉渊抓住她手腕。
她愣了一下。
“你已经到极限了。”他说，“再接一次，可能站不起来。”
“那谁来保证信号？”她反问。
“我。”顾寒声关掉自动模式，“我手动来。你只负责最后确认，不用一直在线。”
江星澜摇头：“不行，只有我能启动星核共鸣体。”
“但你可以只传命令。”陆沉渊松开手，“不深连。用最短的路完成校验。”
她想了想，点头。
三分钟后，最后自检开始。
江星澜只接入五秒，输完验证码就退出。系统提示：战术协议已签，等待触发。
“成了。”顾寒声松了口气。
陆沉渊拔出芯片，放进衣服里的口袋。动作很稳，但他眼神有一瞬发空，像是忘了自己做了什么。他扶了下头，很快恢复。
“我没事。”他对两人说。
没人回应。
江星澜低头看自己的手。晶化已经到指尖，皮肤变得透明，能看到里面的脉络在发光。她握了下拳，关节咔的一声。
“接下来就是等。”顾寒声靠在椅子上，机械臂进入待机状态，“他们不来，我们不动。”
“他们会来。”江星澜说，“沈清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提到这个名字，空气安静了一下。
陆沉渊走到她旁边，蹲下，和她平视。
“如果待会我记不清你是谁……”他顿了顿，“别管我，按计划打。”
她看着他：“你会记得。”
“不一定。”
“那你记住一句话。”她说，“不管发生什么，别让裂隙开在正中心。他们在等你犯错。”
陆沉渊点头。
他站起来，回到主控台前，手指放在触发器上。
顾寒声闭上眼，面部扫描变成待机红光。
江星澜靠着能源箱，没再动。她呼吸很轻，但眼睛一直盯着屏幕。
东南方向的能量还在涨。
倒计时六分十四秒。
灯闪了一下。
顾寒声睁眼，机械臂响了一声。
“他们动了。”他说。
屏幕上，敌方前锋开始前进，速度慢，呈扇形散开。
“不是强攻。”江星澜低声说，“是在试探。”
“按原计划。”陆沉渊手指没动，“等他们进三分之二区域。”
“无人机准备。”顾寒声调出遥控界面，“随时能放。”
江星澜抬手按在胸口。那里一阵胀痛，像有什么在长。她没说话，左手放在导能环旁边，随时准备动手。
画面里，敌人继续推进。
离塌陷区还有八百米。
七百米。
五百米。
“等等。”江星澜突然开口，“左边那个小队，动作太齐了。”
顾寒声放大画面。一队灰甲士兵走在左翼，步伐完全一样，连抬腿高度都不差。
“不是人。”她说。
“是傀儡。”陆沉渊认出来了，“星渊商会的量产型。”
“他们拿傀儡当炮灰。”顾寒声冷笑，“想耗我们的能量。”
“别管他们。”江星澜说，“等后面的主力。”
三百米。
两百米。
敌人前锋进入塌陷区边缘。
“准备。”陆沉渊说。
就在这时，东南塔楼的能量猛地飙升，几乎爆表。
“不对。”江星澜抬头，“太快了！他们不是要用塔引爆储能层——”
她话没说完。
一道强光从塔顶炸开，冲上天空。
接着，地面晃了。
不是前面战场传来的。
是从他们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