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之后,一个名为“地表异常事务处理中心(非官方)”的加密群聊,就成了洛尘手机里最活跃的存在。林影是绝对的主力,各种信息、改装图、稀奇古怪的新闻链接刷得飞起。石刚惜字如金,但每次开口都直指要害。蓝欣则像温柔的稳定器,关注着大家的情绪和那些事件背后“人”的痕迹。
根据林影挖到的信息,他们锁定了城西的安平里社区。老小区,老人多,近半个月,多人反映深夜被一种低频嗡鸣折磨得失眠心慌,旁边那栋废弃商铺,正是一周前“人体自燃”的现场。官方调查草草收场,结论含糊。
群里简单一合计,周末晚上,行动。
夜色下的安平里,安静得过分,几盏老旧的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像一块块即将熄灭的苔藓。空气里有种老房子特有的、潮湿发霉的味道。
不用分工,默契自然形成。洛尘闭上眼睛,屏蔽掉远处模糊的车流声,将注意力像蛛网般撒出去。很快,一种极其细微、却像钢丝刮擦耳膜般的振动,被他从背景噪音里剥离出来,直接钻进了神经。
“那边。”他睁开眼,指向废弃商铺的方向,喉咙有点发干,“感觉……很糟。”
石刚无声地贴近他身侧,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和窗户的破洞。“结构老化,注意脚下碎砖。”
林影已经从背包里拽出一个巴掌大的仪器,屏幕亮起,数据流飞快滚动。“捕捉到了!这频段跳得真贼……能量不高,但扎人!编码方式……嘶,有点军品的影子?”他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出了残影,同时另一个小玩意儿开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低鸣,形成一个小小的屏蔽区。
蓝欣则走向几个在楼下满脸忧色乘凉的老太太,声音温和得像夜风。“阿姨,最近睡不好吗?是不是总听到点什么……”她没有直接问,却巧妙地引导着,安抚着,从那些琐碎的抱怨和身体不适的描述里,拼凑出仪器无法记录的信息。
在洛尘的感知引导和林影的仪器定位下,目标锁定了商铺后院一个半埋的、锈迹斑斑的旧配电箱。挂锁看着普通,但箱体边缘有新鲜的划痕。
石刚上前,蒲扇般的大手握住锁扣两侧,臂膀肌肉微微一绷,没听见多大响声,那锁扣就像被掐断的枯枝,耷拉下来。
箱子里,几根胡乱接的电线,连着一个书本大小、银灰色的金属盒子,没有任何标识,正在持续散发着那股令人心烦意乱的波动。
“就是它!”林影把探头凑近,屏幕上的波形猛地窜高,“它在收集生物电信号……同时释放紊乱波段!这绝不是好东西!”
不用多说。林影迅速断电,拆卸核心单元。石刚警惕地环视四周,处理痕迹。洛尘持续感知,确认没有其他“钉子”。蓝欣在远处望风。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核心单元被塞进特制屏蔽袋的瞬间,洛尘感觉耳根子一下子清净了,那根无形的“钢丝”消失了。
他们恢复原样(石刚用巧劲把锁扣勉强按了回去),悄无声息地撤离。临走前,用加密渠道匿名给相关部门发了条“此地有非法强信号干扰”的举报。
回到洛尘那间不大的出租屋,四人围坐在小茶几旁,气氛和行动时截然不同。
林影迫不及待地把那金属疙瘩连上设备,双眼放光。“加密够硬的……但小爷我喜欢!”他完全沉浸在了破解的世界里。
石刚拿起那装置,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看接口。“做工精细,来源不简单。”
蓝欣微微蹙着眉,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装置残留的、令人不适的余韵。“这种信号,长期影响,神经系统会出大问题。”
洛尘看着他们,心里有种滚烫的东西在涌动。不久之前,他还是个站在天台边缘的孤家寡人,现在,却有了能并肩的伙伴。
“今天,谢了。”他声音不高。
“谢啥?”林影头也不抬,“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石刚点了点头。
蓝欣看着他,目光温柔:“你的感觉,很准,洛尘。这是关键。”
突然,林影低呼一声:“挖到点东西!这玩意固件里藏了个后门,接收端的Ip特征……我靠!指向‘普罗米修斯集团’下面一个空壳公司!”
普罗米修斯集团。
这个名字像一块冰,砸进屋里短暂的寂静里。那个光芒万丈的科技巨头,它的阴影,竟然以这种方式,悄无声息地渗透到这种破败的角落。
空气仿佛凝滞了。他们意识到,刚才拔掉的,可能只是一根微不足道的探针。真正的庞然大物,还隐藏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洛尘攥紧了拳头,目光扫过他的同伴。害怕吗?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找到目标的狠劲。
“看来,捅了马蜂窝了。”林影抬起头,脸上没了玩笑。
“窝端了,蜂自然来。”石刚的声音依旧稳得像山。
蓝欣轻轻吸了口气,眼神清澈而坚定:“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当没看见。”
洛尘看着他们,点了点头。水下的暗流,已经缠上了脚踝。他们这只刚刚凑起来的小船,别无选择,只能往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