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复宠,王府内的格局又恢复到了从前。
墨兰和年世兰分庭抗礼的局面再次形成。
只是这次,年世兰还没恢复协理王府之权。
明面上,她还越不过墨兰去。
甚至是落了下风的。
年世兰自己也心知肚明,因此这次复宠后,她在胤禛面前更添了几分小心讨好。
但凡胤禛来琪华阁,她必定亲自下厨准备他爱吃的几样小菜。
胤禛批阅公文时,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说话,而是安静在一旁研墨添茶。
夜里就寝,她也收敛了从前的娇纵任性,处处以胤禛的喜好为先。
胤禛见她这般改变,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惜。
墨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清楚地知道,年世兰能够复宠,除了她刻意讨好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年羹尧在西北又立了新功。
只要年羹尧还在一天,年世兰就永远不会真正失势。
不过墨兰并不十分担忧。
她深知,只要年世兰生不下孩子,就永远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她的弘昐如今已经九岁,既是嫡出又是长子,天资聪颖,勤奋好学。
雍亲王府里的几个阿哥,没有一个能与他相提并论。
这日午后,墨兰照例检查弘昐的功课。
书房里炭火烧得正旺,弘昐端坐在书案前,腰背挺得笔直。
他握笔的姿势标准有力,下笔稳健。
墨兰翻阅着他刚写完的文章,只见字迹工整,笔锋强劲,论述条理清晰,引经据典恰到好处。
她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额娘,您看这样可以吗?”
弘昐捧上新写好的文章走到墨兰面前,恭敬地问道。
墨兰细细看了许久,随即轻轻颔首:
“进步很大,你如今的文章写得不错。”
“不过‘明德慎罚’这一句,出自《尚书·康诰》,你可以再深入阐释一番,文章会更添厚度。”
“儿子明白了。”
弘昐认真地点点头,随即请示道:
“额娘,这功课能不能稍候修改?”
“儿子答应了弘时和弘晓两个弟弟,今日要陪他们打雪仗。”
“他们如今正等着呢。”
墨兰温柔地笑了笑:
“去吧。年关将至,你们松快些也是应当的。”
“记得照顾好两个弟弟,雪地路滑,你自己也要当心,别受伤了。”
“是,儿子会注意的。”
弘昐沉稳地应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这才退出秋月居。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墨兰心中满是欣慰。
这时芳若打帘子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福晋,府里来信了。”
墨兰接过信拆开,是额娘写来的。
信上说,抚远大将军率领的西征大军马上就要班师回朝。这次平定策妄阿拉布坦之战大获全胜,又恰逢年下,皇上定是要论功行赏的。
信里提到,辛舟早已投军,在这次战役中,也立了小功。想来能得封赏,再升一升官职。
他参与此战时,是从五品的武德骑尉。如今立了功,多少也能再升一阶。哪怕只是从四品的武德佐骑尉,也足够了。
毕竟辛舟如今才二十三岁。再给他机会历练,等到年羹尧那个年纪,焉知不能和他一样有所建树?
墨兰读到这里,面上也带了喜色。。
多罗格格在信中还详细介绍了家族中几个小辈的近况。
最令人惊喜的是俜文里。
他十三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人,十九岁就考中进士,可谓一帆风顺。
虽然中进士时名次不高,只是三甲同进士出身,但今年在翰林院的散馆考试中表现出色,取得了庶吉士第五名的好成绩。
如今已被授为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他才二十一岁,前程不可限量。
另一位都溪,在李静言父亲李知府手下任职,一直稳扎稳打。
两年前李父险些铸下大错,在皇上严查贪腐的风口上,险些收受一笔贿赂。
幸亏都溪及时劝阻,还将此事告知墨兰。
墨兰让李静言亲笔修书一封,这才劝住了她父亲。李家因此逃过一劫。
当时李父的同僚中,涉案之人全部被革职流放,唯有他得以保全。
皇上念其清廉,反而升了他的官。如今调任江苏督粮道,是正四品的官职。
而都溪在他手下任通判,也已经是从六品的官职了。
除此之外,乌拉那拉家族学堂中也培养出了几个资质不错的年轻人。
整个家族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墨兰正沉浸在家族的喜讯中,准备提笔回信,却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胤禛掀帘而入,带进一股寒气,肩头还沾着未化的雪花。
“王爷来了。”
墨兰连忙起身相迎。
她先替他解下沾满雪花的大氅,又拉着他在火炉前坐下,用自己的手暖着他冰凉的手,细心地为他驱散寒意。
胤禛注意到墨兰脸上还未褪去的笑意,挑眉问道: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墨兰含笑答道:
“妾身听说平定策妄阿拉布坦之战大捷,抚远大将军率领的大军即将班师回朝。”
胤禛眼皮微动,语气平静无波:
“哦?你何时对前线战事这么上心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墨兰心中一凛,她这十余年早已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立刻察觉到胤禛此刻心情不佳。
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选了个最稳妥的回答:
“西北之战关系大清国运。王爷日夜操劳军国大事,妾身身为福晋,自然也该关心……”
“是吗?”
胤禛打断她的话,目光仍盯着跳动的炉火:
“怕不是为战事告捷高兴,而是为西征军中某个你要见的人回来了吧?”
墨兰低着头,掩盖住了因诧异而睁大了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