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一下。”
老余还留在原地,看得津津有味,啧啧赞叹。
这时,客人的俄语翻译回来了,但完全没用武之地,哦,最后她架不住鞋厂人员的好奇,用中文跟他们翻译了一遍,林厂长说的话。
鞋厂的第一个外贸订单,就这么成了。
三千双靴子,价格还比杨厂长预想的高3个百分点。
杨厂长看向林穗,眼中充满了欣赏。
“我没看错人,但是你怎么会懂鞋子,还很内行。”
林穗笑道:“受我舅舅熏陶嘛,而且,我之前不是想去鞋厂面试吗,所以提前学了不少鞋子的知识。”
这理由有点牵强,但杨厂长也没有深究,哈哈大笑,“今晚我请客。”
边上偷瞄的周老太因为曾在外交部工作,也懂多门外语的,从一进门的嫌弃,到偶尔的点头,到若有所思……
周夫人一直观察婆母表情,笑道,“妈,看来池也的对象能力是有的。”
周老太直起身子,宝相庄严,
“嗯,也就懂几门外语,其他的还不知道呢。看人啊,不仅看工作能力,还要看人品。人品才最重要。
晓婷你说是不是?”
陆晓婷愣了一下,“奶奶说的对。”
从小她就喊周老太奶奶了。
她又看了眼林穗,睫毛闪了闪,所有情绪都隐藏在那双杏眸里。
“测试人品,你有什么好法子?”周奶奶笑得像个老狐狸。
陆晓婷想了想,在周奶奶耳边说了句什么。
“倒也不错。”
周奶奶刚说完,就被周池也逮个正着。
“哟,这不是我家可爱美丽、又睿智的奶奶吗?”
陆晓婷吓了一跳,稳住心绪,“池也,你也来了。”
周池也语气不太友善,目光锐利,“大嫂这么闲的,不跟大哥一起,给奶奶出啥好主意了?”
现场人嘈杂,他没听到她们说什么。
陆晓婷心头一颤,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有些委屈的模样。
周奶奶轻瞪了下孙子,“你别吼晓婷,是我要带她来的,她不能来?”
“奶奶,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出去吧。”陆晓婷说。
周池也跟工作人员说了声,他们走另外一个通道,只送到门口,“奶奶,你想见我对象有的是时间,何必辛苦跑一趟。”
周奶奶,“观察一个人可有意思了,我也没打扰你对象。”
周池也笑了,“那你观察出什么没有?”
周奶奶一脸高深莫测,“现在还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
她挥了挥手,“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
她还要做点准备工作,实施下个计划,考验一下林穗的人品呢。
周池也有点无奈,“妈,你陪奶奶回酒店,或去大商店逛一逛,咱们晚上见。”
“嗯,好。”周夫人点头应着。
周池也转身回了展会现场。
陆晓婷见他从头到尾没给自己好脸色,心想,他还是对自己有怨恨吧,怨她选了周驰原。
老余看到周池也回来,笑道:“不错,保持这样的势头,你们翠竹乡应该能走出一条路来。”
周池也视线落在忙碌的姑娘身上,根本没分一个眼神给自己,自豪、幽怨又心疼她,“去别的地方转转。”
还是先别打扰她了。
和老余这次过来,除了看看竹木厂情况,也是想和别的市县交流,多了解别人发展思路取取经。
这边,林穗兼顾竹木厂和鞋厂的翻译,忙得不可开交,并没发现周池也。
早年的广交会机会是真的多。
有些大企业,一个广交会拿个几亿的订单都是可能的。
竹木厂的小夜灯最受欢迎,单就一个上午,接了五个订单。
可把大家乐坏了,有点担心能不能按时生产出来,后面接的订单,估计要排到明年下半年。
鞋厂因为林穗的帮忙,也接了两个外贸订单。因为她大部分时间当然是招呼自己厂里的客人。
杨厂长说要给林穗一点提成,林穗也没拒绝,这是她劳动所得。
销售部黄主任因为林穗救场松了口气,对顾劭南很是不满,都快中午了,这人还没见着。
让邱红去门口看看,怕他找不到地方。
看时间,他应该快到了。
此时,顾劭南刚进了展会大厅,看到销售部邱红,焦急道:“我来晚了,情况怎么样?”
邱红道:“多亏林厂长,不然我们找不到翻译人员。”
“林厂长?”顾劭南不知道不奇怪,展会现场布置跟他没关系,杨厂长也不会到处说,鞋厂分了三分之一的展位给别的工厂。
加上顾劭南这几天诸多烦心事,根本没心去关注别的。
他太劳累了,刚才在车上补眠了三个小时,还是没能遮掩眼底的疲倦。
但他知道不能松懈,已经迟到半天,给厂长留下很不好印象,必须打起精神来,将功补过。
前世也经历了很多艰辛,不也这么走过来了?
他不会输给任何人,包括林穗。
此时,展位外面。
由于林穗一人懂好几门外语,又是一家乡村企业小厂子,吸引了不少人关注。
其中拥有最敏锐嗅觉的记者,也闻风而来。
要对她进行了现场采访。
这么好的宣传的机会,还是免费的,林穗当然不会拒绝。
面对摄像头,她不怯场,侃侃而谈,把这次广交会上的收获,自家的产品、办厂的初衷,和翠竹乡自然风光,都分享给记者。
分享期间,还来了一位德国人,林厂长再一次展现了她的外语水平,用德语和客人进行交流。
“德语!”惠众的“信众”们,已经相信,没啥语言是林厂长不会的了。
路过的客人都纷纷驻足,这通道上简直水泄不通。
顾劭南几乎挤不进去,“杨厂——”
他的话现在看到那个身影,戛然而止。
整个人都定住了,“林穗!”
她怎么也在这?!
忽然,他听到有人问,“林厂长,你能不能跟大家分享一下,是怎么学的外语。”
记者朋友也好奇。
林穗早就准备了答案,“在深城打工期间,虽然我只是一名车间工人,但我没有满足现状,利用业余时间,不断学习。可能有点语言天赋吧,学得比较快。”
前世确实是这样。
在南城办工厂的时候,她怕自己学历低,镇不住底下的人,又是夜校,又是培训班,边工作边学习。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这位来自几百公里外的、年轻的,小山沟里的女厂长,用她励志的故事,征服了展会上的客人,和电视机面前的观众朋友。
而对顾劭南来说,那声“林厂长”让他被雷劈了一样。
林厂长就是林穗。
她开了工厂?什么时候的事?
这一刻,顾劭南心里被一股巨大的焦灼感攫住,灼得五脏六腑都发疼,林穗回来才多久,已经当上了厂长?
她哪里来的钱?
可他呢,还徘徊在贫困的边缘,不,比前世这个时候更加穷了。前世他们结婚后,两个人都有工作,且一条心,小日子还过得挺滋润的。
现在……顾劭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一切都是暂时的,日子还那么长,不要被一时的挫折打倒。
等记者走了后,他才走过去,“杨厂长,对不起,我来迟了。”
杨厂长和林穗都朝他看了过去,林穗只是看了一眼,什么表情也没有,就继续招呼客户了。
顾劭南喉咙哽得难受。
杨厂长对他也没过多责备,“你母亲没事吧。”
“送医院已经没事了,谢谢厂长关心,接下来我必全力以赴。”
正说着,销售黄主任过来,“厂长,你让梁师傅去贸易学院找的翻译来了。”
顾劭南一看,眼睛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