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那声凄厉的“焚城”令下,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入冷水,整个战局瞬间变得更加疯狂与惨烈。星陨教徒们仿佛彻底抛弃了求生之念,一个个双眼赤红,状若癫狂,不顾一切地扑向四周的建筑、林木,将火油肆意泼洒,火折子乱扔。
“快!阻止他们!保护藏书阁!保护丹房!”空远大师声音嘶哑,飞影剑挥洒间带走数名纵火者的性命,但看着四处窜起的火苗,眼中充满了痛惜与愤怒。险空山的一草一木,都凝聚着他毕生的心血。
赫连涛怒吼连连,烈阳刀罡横扫,将几名试图点燃主殿的星陨教徒拦腰斩断,灼热的刀气甚至将泼出的火油都瞬间蒸腾。“他娘的!这帮疯子!”
玄冲老爷子镔铁大棒舞得如同风车,护住一片重要房舍,但敌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根本杀之不尽。北华五杰也陷入了苦战,程守为了掩护一名险空山弟子,后背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淋漓;杨光双锏虽利,但内力消耗过大,动作已显迟滞;关帅和赵泽亦是浑身浴血,气喘吁吁。
罗蛮银枪如龙,在纵火者中来回冲杀,枪下亡魂无数,但他毕竟不是铁打的,连番恶战,内力与体力都已接近极限,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动作不复之前的凌厉。
我躲在石柱后,紧紧抱着云裳,看着她肩头敷上解药后虽不再恶化,但依旧昏迷不醒的苍白面容,又看着四周不断蔓延的火光,听着同伴们疲惫的怒吼与惨叫,心中充满了绝望。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这危急存亡之际,山庄外围,那原本被霸刀门撕开的缺口处,再次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而且,这声音比之前赫连涛到来时更加庞大、更加杂乱,其中夹杂着更多尖锐的呼哨和内力充沛的长啸!
“不好!”正在与空明缠斗的赫连涛脸色猛地一变,“是星陨教真正的后续主力!还有……还有其他几家依附他们的邪派高手!”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只见东南、西北两个方向,如同潮水般涌来了更多的黑衣人,服饰各异,兵器千奇百怪,显然不止星陨教一派!冲在最前面的几人,身形矫健,气息悠长,眼中精光四射,赫然都是内力修为不俗的一流好手!
其中一人,身着斑斓彩衣,手持一对奇门兵刃“蜈蚣勾”,身形扭动如同毒蛇,几个起落便已逼近照月台,勾影翻飞,两名霸刀门弟子瞬间被勾断咽喉,倒地身亡。
另一人则是个矮胖老者,手持一对沉重的镔铁怀杖,舞动起来风声呼呼,势大力沉,竟与赵泽的金锤硬拼了一记,发出震天巨响,两人各退一步,竟是平分秋色!
更有一名蒙面女子,身形飘忽如鬼魅,手中长剑如同毒信,剑法刁钻狠辣,专门偷袭,已有多名正道弟子伤在她的剑下。
这批生力军的加入,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正道防线,瞬间崩溃!
“结圆阵!防御!”玄冲老爷子嘶声高呼,率先与北华五杰汇合,背靠背结成一个小型圆阵,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疯狂进攻。但敌人实在太多,高手层出不穷,圆阵摇摇欲坠。
程守因背后重伤,动作稍慢,被那使蜈蚣勾的彩衣人抓住破绽,一勾划向他的脖颈!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老程!”杨光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被两名敌人死死缠住。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
是罗蛮!他竟不顾自身安危,弃了长枪,合身扑上,用左臂硬生生替程守挡下了这一勾!
“嗤啦!”一声,罗蛮左臂衣袖碎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鲜血瞬间染红了半条手臂。他闷哼一声,右手闪电般拔出腰间备用短刀,顺势捅入了那彩衣人的小腹!
彩衣人惨叫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没入腹部的短刀,倒地抽搐。
“罗蛮!”程守虎目含泪,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罗蛮。
“没事……死不了……”罗蛮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却依旧强撑着站稳。
空远大师与赫连涛那边,压力骤增。新来的高手中,又有两人加入了围攻他们的战团。一人使链子枪,枪法诡异,专门缠绕偷袭;另一人则是个手持哭丧棒的瘦高个,棒法沉重,内力阴寒。空明得到强援,精神大振,玄阴掌力再次汹涌而出。
空远大师与赫连涛虽功力深厚,但毕竟久战疲乏,此刻面对四大高手围攻,顿时险象环生。赫连涛一个不慎,被那链子枪扫中肩头,虽未伤及筋骨,却也火辣辣地疼,刀法微微一滞。空明抓住机会,一记玄阴掌直拍他胸口空门!
“赫连兄小心!”空远大师急忙回剑救援,飞影剑挡住空明掌力,自己后背却暴露给了那使哭丧棒的瘦高个!
“噗!”
哭丧棒重重砸在空远大师后心!
空远大师身躯剧震,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身形踉跄前扑,飞影剑几乎脱手!
“爹!”一直昏迷的云裳,不知何时竟微微睁开了眼睛,恰好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微弱的悲鸣。
“空远兄!”赫连涛目眦欲裂,狂吼一声,烈阳刀不顾一切地劈向那瘦高个,将其逼退,抢上前扶住空远大师。
空明见状,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师兄,看来今日,是天要亡你险空山!给我杀!一个不留!”
胜利的天平,彻底倒向了星陨教一方。火光映照着无数疯狂的面孔,惨叫与狂笑交织。我们被压缩在照月台中央极小的一片区域,人人带伤,内力耗尽,如同狂风暴雨中随时可能倾覆的一叶扁舟。
我抱着云裳,看着重伤的空远大师,看着浑身是血依旧死战不退的罗蛮、程守等人,看着挥舞大棒、须发皆张却难掩疲态的玄冲老爷子,一股巨大的悲伤和愤怒涌上心头。难道……这就是结局了吗?
不!绝不!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云裳轻轻靠在石柱边,捡起地上一柄沾血的钢刀,虽然手臂还在发抖,虽然丹田依旧空空如也,但我还是站了起来,想要冲向离我最近的一个敌人。
哪怕只能挡一刀,哪怕只能拖延一瞬!
就在我准备冲出去的瞬间,眼角余光似乎瞥见,身后那块试剑石上,那个“心”字刻痕,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一点?那温润的白光,仿佛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是错觉吗?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