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再次出现时,脸上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从容。他没有看我和月姬,目光直接落在了蜷缩在我身旁的阿青身上,那眼神如同打量着一件即将被使用的珍贵工具。
“净灵之体,能感应、安抚、乃至净化异常气息。”白玉京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囚笼中回荡,“而这观星囚笼,汇聚了星力、死寂之气、玄阴煞气,还有你们二人纠缠不清的本源力量……可谓是一片混乱能量的泥沼。”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若以净灵之体为引,以其纯净本源为‘薪柴’,投入这片泥沼之中,会发生什么呢?是将其净化,还是……被其同化、吞噬,最终成为点燃‘青囊计划’最终阶段的那一缕……纯净火焰?”
他的话如同冰锥,刺入我们每个人的心底!他竟然想将阿青作为祭品,用来提纯或者引爆这囚笼内混乱的能量,为他那疯狂的“人造星核”计划服务!
“你敢!”我勃然大怒,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无形的压力死死摁住。月姬也是眼神骤寒,周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意,但她同样受制于囚笼和伤势,无法动弹。
阿青吓得小脸惨白,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有何不敢?”白玉京轻笑一声,“为了谷主宏愿,为了窥得长生与力量的至高奥秘,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再多言,对身后的宿老示意。那名红脸宿老上前一步,手中托着一个玉盘,玉盘上放着数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金针。
“锁魂定魄针。”白玉京淡淡道,“此针入体,可锁住其生机魂魄,使其在承受巨大痛苦和能量冲击时,不会立刻崩溃,能最大程度地……榨取其净灵本源。”
眼看着那宿老拿着金针走向阿青,我和月姬目眦欲裂,却无力阻止!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们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默不语、看似因恐惧而僵硬的月姬,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忽然对着我,用一种极其快速、近乎唇语的方式,无声地吐出了几个字:
“寂灭……反冲……西南角……”
我心脏猛地一跳!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寂灭之杖的力量虽然被抽走大部分,但月姬体内仍有残存,且与这囚笼、与我体内那几缕死寂之力有着微妙的联系。她是想利用某种秘法,强行引动所有残存的寂灭之力,在特定位置(西南角)制造一次剧烈的能量反冲!
这无疑是自杀式的行为!她本就伤势极重,强行引动残余煞气反冲,首先崩溃的很可能就是她自己!但这是唯一可能扰乱阵法、制造混乱的机会!
没有时间犹豫!在那宿老的金针即将刺入阿青头顶的瞬间,我猛地对月姬点了点头,同时将体内那几缕被我用“力场”勉强控制的死寂之力彻底放开约束,并按照月姬暗示的方位,全力将其逼向囚笼的西南角!
几乎在同一时刻,月姬闷哼一声,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她强行逆转体内残存的玄阴秘法,不顾经脉寸断的风险,将一股精纯而狂暴的阴寒煞气,也狠狠撞向西南角的墙壁!
我们两人的力量,一者来自寂灭之杖的死寂残余,一者来自月姬本源的玄阴煞气,性质同源却又因操控者不同而带着细微的差异,此刻在西南角猛地碰撞在一起!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但整个观星囚笼却剧烈地一震!西南角那片区域的星辰晶墙壁,光芒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原本稳定流淌的星辉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剧烈的涟漪!无数细密的裂纹以那个点为中心,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什么?!”白玉京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化为惊怒!他显然没料到我们还有能力、且敢用这种自毁的方式冲击囚笼核心!
那正准备下针的宿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干扰,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
我一直暗中积蓄的、源自《青囊补天录》散入血肉筋骨的那股微弱但坚韧的肉身力量,在这一刻爆发!我猛地抱住阿青,如同猎豹般向那出现裂纹的西南角撞去!
“拦住他!”白玉京厉声喝道。
两名影卫反应极快,刀剑出鞘,向我斩来!
然而,一道红色的身影比他们更快!
是月姬!她在喷出一口鲜血后,竟强提最后一口气,如同扑火的飞蛾,合身撞向了那两名影卫!她没有武器,只能用身体作为屏障!
“噗嗤!”刀剑入肉的声音令人牙酸。
月姬的身体猛地一震,但她死死抓住了两名影卫的手臂,为我们争取到了那宝贵的一瞬!
“走!”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复仇未成的遗憾,有对自身命运的嘲弄,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明了的、如星火般一闪而逝的释然。
我没有丝毫犹豫,抱着阿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在那布满裂纹的西南角墙壁上!
“咔嚓——!”
本就濒临崩溃的星辰晶,在这一撞之下,终于破开了一个不大的窟窿!外面并非想象中的山壁,而是一条黑暗的、不知通向何处的狭窄通道!这囚笼竟然并非完全嵌死在山体中!
我抱着阿青,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身后传来白玉京愤怒的咆哮,以及兵刃砍在墙壁上的声音。他们被月姬以生命为代价的阻拦,以及破碎囚笼入口的狭窄,暂时挡在了外面。
黑暗的通道向下倾斜,潮湿而冰冷。我紧紧抱着阿青,不顾一切地向下滑落,将身后的怒吼和那抹决绝的红色身影,彻底隔绝。
我们逃出来了!以月姬几乎必死的牺牲为代价!
但危机远未结束。这通道通向哪里?白玉京是否会追来?身受重伤的我,又如何带着阿青在这未知的环境中生存?
绝地反转,代价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