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城那一拳打的是痛快,可后遗症也来了。
往回走的路上,我一开始还硬撑着,觉得就是有点累,歇歇就好。可没过半天,浑身骨头缝里就像有针在扎,又酸又疼,五脏六腑也跟挪了位一样,翻江倒海地难受。脑袋更是昏沉得像灌了铅,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知道,这是强行催动那“逆脉归源”力量的代价。这玩意儿猛是猛,但真不是随便能用的,简直像在透支自己的老本。
我咬着牙,愣是没吭声,脚步却越来越虚浮。
“喂,小子,不对劲啊你?”司徒钟前辈凑过来,看着我煞白的脸,皱了皱眉,“是不是刚才那一下搞的?”
凌云子师叔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我勉强摇了摇头,想说“没事”,可一张嘴,喉咙里就涌上一股腥甜,差点没忍住。
一直沉默跟在后面的苏清寒突然加快了脚步,走到我面前,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想甩开,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快没了。
她的手指冰凉,搭在我的脉门上,片刻后,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气血逆行,脏腑受创,是强行催谷的典型反噬。必须立刻疏导,否则会伤及本源。”
我瞪着她,想反驳,却连瞪眼的力气都在迅速流失。
“找个背风的地方。”她不再看我,直接对凌云子师叔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医者的权威。
凌云子师叔看了看我确实不妙的脸色,又看了看苏清寒,点了点头:“前方有片胡杨林,去那里。”
我几乎是半靠着司徒钟前辈,才勉强走到了胡杨林里。一屁股坐下,我就再也不想动了,冷汗涔涔而下,意识都有些模糊。
朦胧中,感觉有人扶正了我的身体,冰凉的手指带着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按在了我的背心大穴上。
是苏清寒。
“忍住,会有些疼。”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动作却异常专注。
下一刻,一股带着清凉药力的气息,如同细流般渗入我的体内。这股气息与我体内那狂暴紊乱、四处冲撞的力量一接触,顿时像冷水滴进了热油锅!
“呃啊——!”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感觉筋脉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刀子刮过,比刚才自行调息时痛苦数倍!这女人,是不是趁机报复?
“别运功抵抗!引导我的药力,梳理你混乱的气血!”苏清寒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按在我背心的手稳如磐石,那清凉的药力虽然带来剧痛,却也像堤坝一样,强行引导着我体内那些横冲直撞的力量碎片,让它们慢慢归于平顺。
我疼得龇牙咧嘴,浑身都在颤抖,但理智告诉我,她是在救我。我只能拼命忍着,尝试按照她说的,放弃对抗,去顺应那股药力的引导。
这个过程极其漫长而煎熬。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牙齿都快咬碎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刮骨剜心般的剧痛才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疲惫后的虚脱,但体内那翻江倒海的感觉确实平复了不少。
苏清寒收回手,轻轻吐了一口气,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也紊乱了不少,显然为我疏导气息,对她消耗也极大。
她绕到我面前,递过来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吞下去,固本培元。”
我看着那颗药丸,又看了看她。她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沾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皮肤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接过药丸,吞了下去。药丸入腹,化作一股暖流,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内腑,舒服了不少。
“……多谢。”我哑着嗓子,又说了一次。这一次,似乎没那么别扭了。
苏清寒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一边,盘膝坐下,开始调息。
凌云子师叔和司徒钟前辈见状,也松了口气。
司徒钟凑过来,压低声音笑道:“嘿嘿,小子,看来这冰疙瘩媳妇儿,关键时刻还挺管用。”
我瞪了他一眼,没接话,心里却无法否认。今天要不是她,我恐怕真得栽在这力量反噬上。
看着不远处那个闭目调息的白色身影,我心里的感觉更加复杂了。
恨,还在。那夜的屈辱,不是一次出手相助就能抹平的。
但厌恶和纯粹的杀意,似乎淡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混乱、理不清的情绪。
这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