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槿轻轻点头,表现得十分通情达理,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的礼貌:
“这是您的权利。”
仿佛是否合作,对她而言并无太大所谓。
江淮清沉默了片刻,似乎觉得对话暂时无法推进,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即将踏出病房时,你的声音再次响起,轻柔却清晰:
“上将。”
他脚步一顿,没有立刻回头。
云上槿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提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要求:
“我可以拿回我的通讯器吗?”
江淮清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云上槿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他眉头几不可查地皱起,显然在快速权衡这个要求背后的风险。
云上槿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来纯净而无害,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理所当然的轻松:
“您不必担心。我只是想给家里报个平安。”
云上槿稍作停顿,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甚至带着点omega特有依赖性的理由。
“毕竟,我二次进化了,成年了,怎么也应该跟父亲说一下这个好消息,免得他担心。”
云上槿巧妙地将“报平安”和“报告进化成功”绑定在一起,听起来像是omega在向Alpha家长寻求认可和告知成长。
江淮清看着云上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二次进化对omega和其家族的意义,这个理由确实难以直接拒绝,至少他找不到理由。
但他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云上槿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依然面带微笑,主动加上了在他看来堪称“诚意”的保证,语气温和却坚定:
“您不必担心信息安全。我会保证不透露任何有关军部、审讯、或者药剂的事情。我甚至愿意……在您的监督下发送信息。”
云上槿主动提出了最严格的限制条件,将自己置于完全的透明状态。
江淮清看着云上槿坦荡而平静的眼睛,沉默了半晌。
她的理由充分,态度配合,甚至主动接受监控,几乎堵死了所有他可能拒绝的借口。
继续强硬扣留通讯器,反而显得他无理取闹,可能激化矛盾。
最终,他没有说话,只是再次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云上槿并不催促,只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耐心等待着,仿佛笃定他一定会拿来。
没过多久,江淮清去而复返,手中果然拿着那枚造型别致的通讯器。
他走到床边,将其递给云上槿,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手和那枚通讯器。
云上槿接过通讯器,指尖划过熟悉的冰冷表面,动作流畅而自然地解锁屏幕,点开通讯录,精准地找到了标注为“父亲”的联系人。
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内容简洁到了极致:
【父亲。我已二次进化。成功。很快回去。】
然后,极其自然地将显示着这条信息的屏幕,主动递到江淮清的面前,微微笑着问道:
“您看,这样行吗?”
江淮清垂眸,快速扫过那行简短到没有任何多余信息、甚至有些冷淡的文字,内容完全符合她刚才的承诺。
他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云上槿这才收回通讯器,指尖轻轻一点,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一闪而过。
随后,云上槿并没有自己收起通讯器,而是再次将它递还给江淮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般的微笑:
“感谢您的理解。”
江淮清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交还,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通讯器。
他低头看了看已经暗下去的屏幕,又看了看云上槿坦然的表情,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通讯器又递还给了她。
“你自己保管吧。”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这个举动本身,似乎意味着某种极细微的、基于你刚才“良好表现”的信任让步,或者只是觉得没有再强行扣留的必要。
云上槿并没有推辞,微笑着接过通讯器,并没有立刻查看或做什么,只是随手将其关闭,然后放在了床头柜上,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个用来报平安的工具而已。
整个过程,云上槿表现得坦荡、配合、甚至有些过于乖巧,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刚刚成年、向家长报喜、并遵守规则的omega形象。
云上槿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份量,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觉得,我已经十分有诚意了,上将。”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江淮清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江淮清的视线从云上槿的身上移开,转向窗外那片被人工精心调控的、却依旧显得冰冷虚假的景色。
他的侧脸线条紧绷,下颌微收,显然内心正在经历激烈的权衡。
云上槿并不急躁,双手优雅地交叠放在盖着薄毯的腿上,姿态放松而耐心,仿佛一位等待舞伴邀约的淑女,而非一个正在与联邦上将进行危险谈判的囚徒。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空气净化系统微弱的工作声。
片刻后,江淮清终于转回视线,目光重新锁定云上槿,那眼神深处是化不开的警惕和审视。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抛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你打算怎么保证?”
他似乎需要更确切的、能被他掌控的承诺或机制。
云上槿微微偏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没理解他问题的重点,轻声反问:
“保证什么?”
她的语气纯然无辜,像是在讨论一件商品的保修条款,而非一场关乎生死和联邦安全的交易。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
江淮清的动作快如闪电!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右手已瞬间探入腰间枪套,下一秒,一把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脉冲手枪已然握在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地、毫不留情地指向云上槿的眉心!
动作干净利落,充满了军人的果决和Alpha天生的压迫感。
“保证你不会失控。”
他的声音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冰,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杀意。
“你很危险。”
他终于撕破了那层虚伪的平静,将最核心的担忧和忌惮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