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清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压下胸腔里某种翻涌的情绪,猛地转过身来。
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冰封般的冷漠,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来得及彻底掩藏的波澜。
“别叫我先生。”
他的声音冷硬,带着命令的口吻。
云上槿立刻学着他刚才的语气,阴阳怪气地重复:
“我们已经签了结婚的文件不是吗?”
她故意把尾音扬得高高的,充满了戏谑。
江淮清眉头拧紧,下意识地反驳:
“那只是协议而已,不是吗?”他甚至不自觉地模仿了她刚才挑眉的样子。
“所以——”
云上槿拖长了声音,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计谋得逞的光芒,“你的意思是,只是协议哦?做不得数的?”
江淮清猛地意识到自己被她绕进了语言陷阱,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云上槿则摆出一副纯然无辜的表情,继续用那甜得发腻、实则字字带刺的语气说道:
“呀,我亲爱的先生这是怎么啦?该不会是要家暴我吧?脸色好可怕哦~”
她甚至还配合地往后缩了缩,仿佛真的很害怕。
这明显的挑衅终于让江淮清的忍耐达到了极限。
他猛地抽出一直挂在腰侧的短鞭,“啪”地一声握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强忍着滔天的怒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很有道理。毕竟,鞭子在我手里。”
云上槿非但不怕,反而轻轻笑出了声,带着点看好戏的兴奋:“哦豁?”
江淮清面色阴沉如水,抬手猛地凌空甩了一下鞭子,鞭梢划破空气,发出清脆而骇人的炸响,回荡在病房里。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慑。
然而,云上槿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脸上无辜的表情甚至更加生动,笑容也越发灿烂夺目,仿佛那吓人的鞭响只是为她助兴的鞭炮。
“怎么?”江淮清盯着她,声音低沉危险,“想让我罚你?”
云上槿眨了眨眼,立刻装出一副泫然欲泣、害怕至极的样子,声音软糯带着颤音:
“先生,不要嘛……很疼的……”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一转,带上了一种近乎无赖的宣告。
“再说了,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许打我哦!”
这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言论让江淮清呼吸一窒,他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
鞭子在他手中握得咯咯作响,病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充满了无形的较量。
许久,江淮清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最终败给了她那副混不吝的模样,极其压抑地、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手腕一翻,将那根象征着刑罚和权力的鞭子重重地插回了腰间的扣带里。
动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和……妥协。
云上槿看着他的动作,脸上那副装出来的害怕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毫不掩饰的、大大的白眼。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云上槿看着江淮清收起鞭子后依旧冷硬的侧脸,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好像有点……看不起我?”
云上槿无奈的纠正道:“是你看不懂我。”
“我看不透你。”江淮清坦然承认。
“那很正常。”云上槿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江淮清盯着她看了几秒,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二十鞭。忍着吧。”
话音未落,他根本不给云上槿任何反应或求饶的机会,扬起的鞭子带着凌厉的风声,毫不犹豫地抽了下去!
“呃!”
云上槿痛得闷哼一声,身体本能地挣扎,但手腕上的链子将她死死禁锢在原地,她只能蜷缩起身体,硬生生承受着那一下下撕裂皮肉般的痛楚。
鞭子落在旧伤未愈的身体上,带来加倍的折磨。
二十鞭,一下不少。
当最后一鞭落下,江淮清利落地收起鞭子,看也没看地上蜷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的人影,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决绝,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项令人不悦但必要的工作。
身后传来云上槿虚弱却带着奇异调侃的声音,气息不稳,夹杂着痛楚的抽气声:
“好上将……行行好,赏点……药呗?”
江淮清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闻言脚步一顿。
他停在门口,没有立刻回头,沉默了几秒,才侧过半边脸,声音低沉冰冷:
“下不为例。”
这话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他最终还是重新推门走了进来,将一个小巧的药瓶递到她面前。
云上槿缓过一阵剧痛,强撑着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尽管脸色惨白,冷汗浸湿了鬓发,姿态却依旧带着一种狼狈的优雅。
她看了一眼那药瓶,并没有接,反而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把药直接给我……可很不明智哦,上将。尤其这里面,还有止疼的成分呢。”她意有所指。
江淮清眉头微皱,没说话,直接手一松,将药瓶扔到了她怀里。
云上槿接住药瓶,挑眉看了他一眼,然后竟直接打开瓶塞,伸出两根手指探进药粉里,轻轻搅动起来。
“你干什么?”江淮清的眉头皱得更紧。
“药剂师能干嘛?”
云上槿头也不抬,专注于指尖的触感,“做药呗。”
“你在这里做药?”江淮清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不然去哪?”她反问得理所当然。
“这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他提醒道,目光扫过四周。
“随便看。”云上槿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继续着她的“工作”。
江淮清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那搅动着药粉的手指,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你确定能行?”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云上槿拿着药瓶晃了晃,混合着里面的粉末,语气轻松:
“放心,我可不希望被自己的失误害……”
“死”字还未出口,异变陡生!
她手中的药瓶毫无预兆地猛地爆开一团刺目的白光,伴随着一声不算巨大却足够骇人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