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槿夸张地翻了个白眼,语气娇纵又委屈:
“这也太不人道了吧?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药剂师,刚缝完针就被丢回这种鬼地方……”
她话锋突然一转,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带着一丝狡黠。
“不过嘛!要是你能给我弄顿火锅来,我说不定就大发慈悲原谅你啦!”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熟悉的禁锢感再次将她包围。
监押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床铺上,阖上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颊投下淡影,仿佛沉入睡眠,又像是在全神贯注地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忽然睁开眼,看向依旧停留在门口、似乎准备离开的江淮清,脸上绽开一个纯净无辜的笑容,声音软糯地提出要求:
“我还想要个娃娃。”
她眨了眨眼,补充道,“要毛茸茸的那种。说不定……那家火锅店有赠品呢?”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至关重要的事,认真地叮嘱,“对了,出门记得带伞嗷。”
江淮清的脚步几不可查地一顿,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挺拔的背影似乎更加僵硬了几分。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决然地拉开铁门,迈着沉稳步履消失在门外,厚重的关门声再次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第二天清晨,监押室铁门滑开的沉闷声响惊动了浅眠的云上槿。
她眯着眼看向逆光走进来的高大身影,是江淮清。
她立刻在床上扭动了一下,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娃娃……我的娃娃呢?”
江淮清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她,脸上是惯常的冷漠:
“军部不会给囚犯提供任何无关的玩具。”
话音未落,他却抬手将一个东西扔到了她怀里。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布娃娃,做工粗糙,更骇人的是,娃娃的腹部被粗暴地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里面的填充棉花都漏了出来,显得凄惨无比。
云上槿抱住那个“伤残”的娃娃,愣了一下,用手指戳了戳那个破洞,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天真又残忍的好奇:
“这个娃娃……怎么死掉啦?”
江淮清的下颌线绷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回答:
“军部,没有人会缝补这种东西。”
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不知是针对娃娃的惨状,还是别的什么。
云上槿低头看了看娃娃空空如也的腹腔,又抬头看了看江淮清难看的脸色,忽然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里面啥也没找着吧?大笨蛋!”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充满了幸灾乐祸。
江淮清看着她笑得几乎喘不过气的样子,脸色更加阴沉,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云上槿好不容易止住笑,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抬起头,眼神却变得清亮而直接:
“怎么样,费这么大劲,想知道什么?”
江淮清的眼神冰冷如霜,直截了当:“你的同伙。”
云上槿把那个破娃娃搂在怀里,像是抱着个宝贝,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同伙?那可多了去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哦。”
“那就说上三天三夜。”江淮清的语气不容置疑。
云上槿歪着头,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
“您晚上……也要留在这儿了?光跟我聊天啊?”话语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你可以选择长话短说。”江淮清无视了她的挑衅。
“那我考虑考虑吧。”云上槿发出几声怪笑,不置可否。
江淮清眼神一厉,周身散发出压迫性的气息:“你最好配合我。”
云上槿立刻摆出一副乖巧至极的模样,把下巴搁在破娃娃的头上,眨着眼睛:
“我怎么会不配合呢?我可是最乖的了。”
那表情纯真无邪,却更让人心生警惕。
江淮清沉默地审视了她片刻,才再次开口,问出了那个核心问题:
“那么,你的同伙,都有谁?”
云上槿迎着他冰冷的视线,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微妙的弧度,然后用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站在床边的江淮清。
“您呀。”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寂静的监押室里激起无声的巨浪。
江淮清的眉头紧紧皱起,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你在耍我?”
云上槿把那个破破烂烂的娃娃往怀里紧了紧,抬起一张纯然无辜的脸:
“没有啊。我就是在配合你啊。你问,我答,多乖啊。”
她甚至还讨好似的眨了眨眼。
江淮清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在极力克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云上槿抱着娃娃,笑眯眯地看着他阴沉的脸色,仿佛觉得很有趣。
过了一会儿,她才像是大发慈悲般开口: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说说看,你都查到多少了?”
江淮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还是沉声开口:
“你们在军部有内应。”这是一个陈述句,带着冰冷的笃定。
云上槿立刻点头,手指又一次指向他,语气轻快:
“是您呀。”
“我?”
江淮清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您今天不是帮我传递消息了吗?”
云上槿歪着头,提醒道。
“我帮你们传递消息?”
江淮清脸上写满了真实的疑惑和荒谬感。
“对啊,”云上槿掰着手指,一本正经地数着,“火锅店,带伞,娃娃。这些不都是信号吗?”
她看着江淮清猛然剧变的脸色,知道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昨天那些看似无厘头的要求,根本就是在利用他,向外界传递信息!
而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她的信使!
云上槿欣赏着他脸上震惊又难看的表情,抱着娃娃,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
“而且……不止你一个S级的Alpha嗷。”
江淮清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瞳孔紧缩。
这句话意味着,军部高层中,被渗透的远不止他一个!
他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沙哑:
“你们……到底对联邦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