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想‘欢迎’我们……”田纳西的语气淡淡,“那就给他们一场永生难忘的‘派对’吧。”
他的目光扫过三位同伴:“计划改变——或许除了撤退的时候,我们还得另外准备一些‘烟花’来照亮这条路了。”
“我会回复他,交易成立。”田纳西做出了决定,“同时告诉他,我们需要他的人在制造混乱时,尽可能破坏实验室的备用发电系统。”
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后,田纳西回复了守夜人。
【tennessee】:成交,明天晚上,物资车到达时行动——让你的人注意安全,混乱发生后立刻撤离。
【Nighthawk】:……愿上帝保佑你们。也保佑这座城市。
对话结束。
安全屋内陷入短暂的沉寂,计划虽然大致拟定,但他们是在与墨西哥最凶残的毒枭之一博弈,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各自检查装备,熟悉路线——明晚之前,保持静默。”田纳西收起设备,声音听不出波澜。
*
墨西哥,华雷斯城,安全屋。
距离行动开始还有数十个小时,安全屋内弥漫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混合着枪支保养油的淡淡气味。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刚从外面侦察回来,推开锈蚀的铁门,正看到田纳西背对着他们,坐在一个破旧的木箱上,低头专注地调试着手中的一个微型电子设备。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只有屏幕的微光映亮了他抿紧的嘴唇和专注的眼神。
赤井秀一靠在对面斑驳的墙壁上,他的伤基本已经不会影响行动了,此刻正擦拭着他那杆标志性的雷明顿700狙击步枪——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狙击手特有的耐心和精准。
当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脚步声响起时,赤井擦拭枪管的动作稍微地顿了一下。他没有抬头,仿佛随口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声音平稳地穿过略显压抑的空气:
“你感觉不到,对吗?”
田纳西缓缓转过身,月光从窗帘缝隙透进,照亮他一半的脸颊,显得格外疏离:“感觉不到什么?”
赤井秀一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上次在纽约,你推开那个从传送带上掉下来的行李箱……用的好像是受伤的那只手?”
田纳西安置炸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只是极其短暂地——短暂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顿了一下正在敲击代码的手指。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态度冷淡,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但赤井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打住。他慢条斯理地将擦枪布换了一面,继续擦拭着冰冷的金属部件,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刚刚走进来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然后重新落回田纳西身上。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赤井继续问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学术探讨般的探究,“比如……疼痛?或者,任何不适感?”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几乎同时停下了走向里间的脚步。两人的身影在门口顿了顿,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田纳西,尤其是他那只曾经缠着纱布、此刻活动如常的手臂。
空气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田纳西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缓缓抬起头,隔着屏幕的微光,看向赤井秀一。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窥探不出任何情绪。
“莱伊,”田纳西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温度,“你想问什么?”
赤井迎着他的目光,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只是好奇。那种程度的用力,正常情况下,伤口很可能崩裂。但你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他顿了顿,像是经过严谨的逻辑推理后得出结论,“是痛觉迟钝,还是……无痛症?”
“无痛症”三个字被他清晰而缓慢地吐出,像一颗冰冷的钉子,敲进了凝滞的空气里。
降谷零的瞳孔微微收缩。诸伏景光下意识地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警校时期的松田阵平。那个会因为切菜时不小心划破手指而骂骂咧咧、会因为打架挂彩而疼得龇牙咧嘴、鲜活又暴躁的同期。
无痛症?
田纳西沉默地看着赤井,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安全屋里只剩下窗外隐约的噪音和彼此间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
几秒钟后,田纳西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反而带着点冰冷的嘲讽。
“莱伊,”他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看待一个愚蠢问题的漠然,“疼痛只是一种低效的生理警告信号。会影响判断,拖慢速度,除了暴露弱点,毫无用处。”
“所以,莱伊”田纳西的声音平稳得可怕,“你是因为怀疑我的伤势,才推断我可能患有无痛症?很严谨的逻辑。”
他轻轻歪了歪头,像是在评估一个有趣的课题,而不是在讨论自己身上发生的超常现象。
“但或许,”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三人,最后重新落回赤井身上,语气里带上了一种令人脊背发寒的漠然,“你需要更新一下你的数据库了,莱伊,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抬起那只曾经受伤的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动作灵活而任何滞涩,仿佛那只是一件与己无关的精密工具。
“而对于我,你不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要以你的想法去揣测我……以及,”田纳西的目光轻轻地掠过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收起你们无谓的担忧,把重点放在任务上。”
他总结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然后重新低下头,继续操作他的设备,显然不打算再就这个问题进行任何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