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刚刚脚滑了一下，没伤到您吧？”
伪装成应侍生的萩原研二急忙低头向宫野明美道歉，宫野明美在这样近的距离一下子看清了对方的脸，表情不由得一怔。
萩原研二快速地对她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对方不要声张。
这是他在赌——赌对方不会揭穿他的身份。
宫野明美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地、常人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萩原研二赌赢了。
随即，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另一位“应侍生”身上。
起初，那人只是恼怒地瞪了萩原研二一眼，低声咒骂着在裤腿上擦拭手背。
他的动作很急切，像是倒在他手上的不是酒，而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但几分钟后，他的动作突然僵住，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他原本恼怒的表情逐渐被一种诡异的渴望和焦躁取代，眼神变得涣散，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呃……嗬……”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怪声，猛地抓住自己的手背，那里被酒液溅湿的地方皮肤有些诡异的蓝色。
“好舒服……给我……再给我一点……痒……骨头里……有蚂蚁在爬……”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渴求——他完全不顾周围的人群，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用指甲抓挠皮肤，留下道道血痕。
他双眼赤红，涕泪横流，原本还算正常的脸扭曲得如同恶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破碎的酒杯残留的液体，像野兽一样扑过去想要舔舐——甚至不顾那满地的玻璃碎渣。
“给我，求求你们给我！”
等地上的液体被舔舐干净，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在地上翻滚、哀嚎，身体蜷缩又猛地伸展开，力大无穷地撞开了试图上前制止的保安。
酒吧内瞬间乱作一团，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同学们都吓得面无血色，宫野明美捂住嘴，脸色惨白，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萩原研二心中骇然——他本来是警方派来潜入这家酒吧，调查一些非法交易的，没想到看到有人往鸡尾酒里面下药，原本只是想阻止可能的下药行为，却没想到这药的效果如此猛烈。
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用眼神示意宫野明美报警，同时艰难地和其他保安一起试图控制住那个已经完全癫狂的瘾君子。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别碰他！这东西能通过皮肤吸收。”
田纳西的身影从酒吧的角落闪出——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帽子压得很低，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凫青色的眼睛。
他甚至没有多看周围混乱的人群一眼，目标明确地直扑那个癫狂的应侍生，在应侍生又一次试图用头撞击地面时，他直接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对方的后颈，应侍生身体一僵，狂暴的动作瞬间停滞，软软地向下倒去。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但田纳西的动作并未停止，他似乎顾忌到对方身上可能残留的药物，在对方倒下的瞬间，用巧劲扯下旁边卡座的桌布，迅速而熟练地将应侍生的双手连同身体主要部位包裹起来，像是处理一件危险的污染源，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萩原研二离得最近，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震惊于来人身手的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猛地攫住了他。
那身形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即使被帽檐和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即使那眼神冰冷得如同陌生人……
是小阵平！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萩原研二脑海中炸开，让他瞬间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周围的混乱。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冲上头顶，将他所有的理智都冲刷殆尽。
几乎是本能快于思考，在田纳西迅速处理完现场，转身似乎想要悄无声息地再次融入阴影离开时，萩原研二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对方卫衣的袖子！
触手是棉质的柔软，却仿佛带着电流，刺痛了萩原研二的指尖，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
田纳西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帽檐下的目光再次投向萩原研二——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疑惑，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萩原研二张了张嘴，那个在舌尖翻滚了无数个日夜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小阵平！
但他最终没有喊出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这双近在咫尺、却又遥远得如同隔了千山万水的眼睛，里面再也没有了记忆中的张扬、不羁，或者偶尔流露出的、只对亲近之人才有的柔和——只剩下一片冷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周围的声音都化为了模糊的背景。
萩原研二只是死死地抓着那片袖子，像是抓住了一场虚幻的梦，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问：你还好吗？这两年你过的怎么样？那个组织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你还记得我吗？
可最终，所有的疑问和翻涌的情感，都哽在了喉咙里，化作了无声的凝视，他看到了对方微微蹙起的眉头。
最终，田纳西什么也没说，只是手腕微微一转，用一种巧妙的力道轻易地挣脱了萩原研二的手，袖子从指缝间滑走，带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温度。
他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快步消失在酒吧侧门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萩原研二僵在原地，手还维持着抓取的姿势，指尖空落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钝痛蔓延开来。
久别重逢。
却是如此的物是人非。
“研二！你没事吧？”通讯器里同事的呼唤和逐渐靠近的警笛声将萩原研二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摇了摇头，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
小阵平……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