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在腐臭的黑暗中疾行。莉莉安的情报勾勒出一个悲壮的轮廓——有人试图以自江明献祭斩断灾厄之链。但凡人真能直面【那位存在】?音乐盒既未被送达,意味着她们仍有一线机会完成这致命使命。然而双重困境如枷锁:既不知晓通往【那里】的路径,更未寻获音乐盒本体。
“若蕾贝尔惊醒了沉睡中的【那位存在】……”陆溪的冷汗浸透衣背,“所有人都会在瞬间湮灭。”她强迫自己停止推演,目光落在手中锈迹斑斑的青铜罗盘上。指针疯狂旋转,仿佛被无形磁场撕扯。“最恨这种解谜环节……”她烦躁地踢开脚边骷髅。
江明在刺骨的寒意中惊醒。夕阳的金辉洒满别墅门廊——他竟在台阶上昏睡过去!推门瞬间,暮色如墨汁般泼满天际,白昼被粗暴地掐灭。他强压下心悸踏入玄关。
碎裂的落地镜映出扭曲人影,墙上十二尊石雕头像在阴影中凝视着他。正中央最大的头像下方,斜放着一本厚重的《格兰特家族秘史》。江明快速翻阅发黄的书页,目光锁定最后章节:
“……琳达·格兰特被视为献给神明的圣礼,家族倾尽资源守护这‘天赐之女’。自其降生,宅邸增设软垫密室,每日循环播放《塞西里斯协奏曲》……”
“与梦境完全吻合……”江明悚然低语。书堆旁传来布料摩擦声——一位裹着腐坏睡袍的老妇蜷缩在扶手椅中,白发如枯草覆面。
“你是?”江明绷紧肌肉。
“艾尔丽……”老妇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和你一样……被困于此的祭品……当心穿褐袍的老妖婆……别靠近她……”
确认对方无威胁后,江明靠近半步:“我是江明,需要找到音乐盒。你怎么变成这样?”
“音乐盒……在顶楼暗阁……”艾尔丽浑浊的眼珠转向旋转楼梯,“你的时间……不多了……快走……”她说完便陷入呆滞,目光空洞地穿透墙壁。
江明道谢后冲向楼梯。在他踏上二楼台阶时,墙角传来艾尔丽含混的诅咒,每个字都浸满剧毒:
“栽在那老妖婆手里……真够丢人……我要烧了……烧光这鬼地方……”
陆溪瘫坐在地,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她刚刚耗费巨大心神解开了古老罗盘的秘密——这竟是古神遗留之物,拥有指定一人回溯至关键时空的力量。虚脱感如潮水般涌来,她强撑着在罗盘中央刻下“江明”二字,低声呢喃:“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若失败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江明踏上二楼平台,迎面一幅巨大的油画攫住视线:画中七八岁的女孩温柔怀抱婴儿,两人相视而笑。他迅速搜索房间,很快在主卧梳妆台上发现目标——一个封装在木质礼盒中的精致八音盒。
梳妆镜完好无损地映出他的身影。江明凝视镜中的自己,思索着如何将音乐盒送往【那个地方】。电力系统突然恢复运作,镜前灯管疯狂明灭!镜面反射的光影扭曲变形,竟显露出一尊邪神雕像的轮廓!
杰西尼拖着流血的手臂冲进配电室,身后鬼影幢幢。“这些小可爱怕光……”他喘息着用未受伤的右手全力推上电闸!
灯光骤亮的刹那,江明福至心灵。他扭动音乐盒发条,空灵诡异的旋律流淌而出。强光吞噬视野,再睁眼时,他连人带梳妆台已置身于一个超乎想象的巨构空间。百米高的石柱如远古巨兽的肋骨撑起穹顶,手电光柱在昏暗中仅能勾勒出宏伟的轮廓。“这就是……【那个地方】?”江明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喃喃自语。
他转身望向那座顶天立地的巨门——门板上流淌着黑红色活体符文,它们如蛇群般回旋扭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江明紧握音乐盒走向大门,途中发现岩壁上嵌着数十扇风格迥异的门:猩红的木门、浅青的板门、漆黑的铁门……他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那扇红色木门的黄铜把手。
门后世界(蕾贝尔):
门内,女医生蕾贝尔正因敲门声惊惶失措。她颤抖着开门,门外竟是她就职的精神病院走廊!茫然前行间,她停在标有“琳达”名字的病房前,透过送饭口呼唤:“琳达?”
“隔壁的人在说谎……”琳达蜷缩在墙角低语,“他总是胡诌那些关于梦的疯话。”
突然,音乐盒的旋律在整层楼同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从每间病房爆出,又在瞬息间归于死寂——所有病患在乐声中集体暴毙!
门后世界(琳达之父):
江明眼前的红门后只有冰冷岩壁,但巨门符文却肉眼可见地淡褪了几分。他立刻冲向浅青色木门拧动把手。
门内,穿蓝色西服的中年男子(琳达之父)持枪冲出卧室。黑暗中婴儿啼哭与女童哀求交织:“嘘……妹妹小点声……他会听见!”男人涉过迅速上涨的积水(初始仅踝深,片刻已没膝)冲向声源,最终在漂浮的婴儿床旁停下。啼哭渐弱,婴儿澄澈的眼睛望着父亲。
男人脸上慈爱骤转为狰狞:“这些都是魔鬼!”他利落上膛,在长女“不要!”的尖叫声中连开三枪——两枪贯穿婴儿躯体,一枪击碎少女胸膛!
门后世界(森特族长):
浅青门后仍是岩壁,巨门符文却再度消减。江明在石缝中找到第三扇漆黑铁门,毫不犹豫地拉开。
门内是铺着天鹅绒的歌剧院包厢。森特族长(琳达的族长)从躺椅起身,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不耐。这位始作俑者曾重金打造音乐盒,将地狱乐曲灌入其中。他忆起那个自称埃及人的神秘黑人伙伴——正是此人提供神明遗物,却在合作达成后如蒸发般消失,连名字都从记忆中抹去。
“废物……”族长啜饮红酒,想起精神病院全员死亡的报告。为筛选能承受神力的血脉(如琳达),牺牲再大也值得。包厢墙壁悬挂的数百张白色面具(微笑、哭泣、惊骇)在昏暗中如幽灵列队,无声见证着这场残酷的血脉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