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之渊的黑市,位于最大的一块悬浮大陆碎片底部,一个由无数废弃舰船和建筑残骸堆叠、掏空形成的巨大地下迷宫。这里没有阳光,只有各种发光苔藓、劣质荧光石和能量管线发出的杂乱光芒,空气中混杂着机油、血腥、廉价香料和阴谋的味道。人流比地面更加拥挤,也更加危险。每一道阴影中都可能藏着贪婪的眼睛。
林溪压低斗篷帽檐,将荆棘龙骸臂紧紧收在身侧,按照鬼医提供的模糊线索,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穿行。他的目标是寻找一个绰号“幽影”的影族情报贩子。
经过几个充满陷阱和试探的岔路口后,他停在一个不起眼的、挂着半幅破烂船帆的洞口前。洞口内漆黑一片,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这是鬼医所说的联络点。
他按照约定,在洞口一块锈蚀的金属板上用特定节奏敲击了七下。
片刻死寂后,黑暗中传来一个飘忽不定、仿佛由无数细碎回声组成的声音:“谁引荐的?”
“碎骨巷的鬼医。”林溪低声道。
“代价?”那声音直接问道。
“一条关于辰龙域核心机密的情报,价值几何?”林溪反问。
黑暗中沉默了片刻,随后,洞口深处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凝聚成一个模糊的、没有固定形态的人形阴影。这就是“幽影”。它没有五官,但林溪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尤其是在他右臂的位置停留良久。
“辰龙域核心机密……代价很高。尤其是对你这种……身怀‘星骸印记’的烫手山芋。”幽影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林溪心中一凛,对方果然一眼就看出了他手臂的异常。“开价吧。”
“我要你右臂上……三滴融合了龙心之力的‘荆棘精血’。”幽影的声音不容置疑。
林溪瞳孔微缩。精血蕴含本源之力,三滴精血损失,不仅会让他元气大伤,更可能加剧手臂力量的不稳。但为了敖璃的消息……
“可以。但我要先确认情报的真实性。”林溪咬牙道。
“呵,谨慎的小子。”幽影似乎笑了笑,“放心,影族的信誉,比辰龙域的龙誓可靠。你要的关于‘敖璃’的情报……她确实没死。”
林溪的心脏猛地一跳!
“但比死更惨。”幽影的声音变得冰冷,“敖苍用‘缚龙钉’将她龙魂钉在‘潜龙渊’深处的‘化龙池’中,日夜抽取其本源龙力,用以滋养那枚暴走的星核钥匙,同时……似乎在炼制某种可怕的龙魂傀儡。她现在,只是一个活着的‘药引’和‘材料’。”
化龙池!缚龙钉!药引!每一个词都像尖刀扎进林溪的心脏!愤怒和悲痛让他右臂的荆棘之力几乎失控,暗蓝金红的光芒在斗篷下剧烈闪烁。
“控制好你的力量,小子!你想把整个黑市的鬣狗都引来吗?”幽影厉声警告。
林溪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暴走的力量,声音嘶哑:“位置?守卫?”
“潜龙渊是辰龙域禁地,守卫森严,有上古龙魂大阵守护,更有敖苍的亲卫‘雷牙’和‘影龙’轮流值守。硬闯是送死。”幽影顿了顿,“不过……据可靠消息,辰龙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以‘烛阴’长老为首的一些老派势力,对敖苍近年来的激进手段和牺牲敖璃的行为颇为不满。或许……内有突破口。”
烛阴长老?林溪想起祭坛上那个眼神诡异、最终导致银椤重伤的长老。他会是盟友?难以置信,但绝境中任何一丝可能都不能放过。
“这是线索。”幽影抛出一枚冰冷的、刻着扭曲符文的黑色玉简,“里面有潜龙渊的部分布防图和烛阴长老秘密联络点的暗号。能否利用,看你的本事。现在,支付代价。”
林溪没有犹豫,用左手指甲在右臂荆棘骨甲上一划,逼出三滴闪烁着奇异光芒的、蕴含着龙心与荆棘之力的精血,用鬼医给的特制玉瓶接住,抛入黑暗中。
精血离体的瞬间,他感到一阵虚弱,右臂的平衡似乎也微妙地倾斜了一丝,变得更加躁动。
黑暗中传来满意的细微声响,玉简被一股力量推回林溪手中。
“交易完成。提醒你一句,小子,辰龙域的探子已经渗透进放逐之渊,你暴露的风险很大。好自为之。”幽影的声音逐渐消散,洞口的黑暗也恢复了正常。
林溪紧握冰冷的玉简,感受着其中的信息流入脑海。希望与危机并存。敖璃还活着,但处境极其悲惨;有了线索,但前路布满荆棘,且强敌环伺。
他必须尽快返回渊沚号,与玄龟长老商议下一步行动。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黑市时,右臂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尖锐的刺痛!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
紧接着,他感觉到至少三道隐蔽而充满恶意的气息,从不同方向锁定了他!其中一道,带着熟悉的、令人厌恶的辰龙域雷牙卫的灼热感!
他被发现了!是因为精血离体的波动,还是幽影本身就是陷阱?!
林溪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将身形没入旁边一条堆满废弃零件的狭窄通道,全力收敛气息,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
追猎,已经开始。而他刚刚获得的情报,是希望之火,也是催命符。返回渊沚号的路,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