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香兰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怎么哪哪都能扯到上次的事,还有这混蛋的嘴可真毒啊!
居然叫她儿子去吃屎,人怎么打断的是他的手,不是他的脑袋呢!
“你给老娘闭嘴!我家不吃屎,你全家才吃屎!”
“小平,没事。”
老二看着陈平挡在他的面前,这点小事他一人足矣。
李爱华手里拿着擀面杖就从厨房出来了,许文秀擦着手紧跟在一旁,隔壁那女人从他们搬来的第一天就有病似的盯着他们。
“马香兰你也是当妈的人,就这么教孩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你两个孩子有样学样。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着嘴贱咒人,将来长大了是不是还得进去吃牢饭?”
马香兰一听这话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许文秀,你家老二先咒我儿子的!
还叫我儿子去等他上厕所……你们一家才该进去吃牢饭。”
“放你家祖宗的屁!我在屋里都听到这两个小杂种的话,恶毒透了。
老二说的也不过是为了回击,小小年纪不学好,胡同里的孩子都去上学了,就你家这两个天天在胡同里晃。”
李爱华拿着擀面杖指着对面的母子三人,一张破嘴颠倒黑白,指不定长大了和之前那三个混混一样。
马香兰看着他们人多,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们,“大家快来看啊!
新来的邻居仗着他们人多欺负我们母子三个。”
现在正是做午饭的时间,但胡同里的人基本上都出去上班了,闲在院子里的人也忙着做午饭,听到是马香兰的声音都不太想去看。
就她那点破事,胡同里谁不知道她家那两个小孩,上次跑去扒拉二十九号的门,还被许家那儿子骂了一顿,连带着胡同好几家的小孩回家都闹着吃肉,最后全吃到了棍棒。
“我呸!”
许文秀一口唾沫星子差点淬到马香兰脸上,她气得指着许文秀大骂,“你个没人要的老女人,天天出去谁知道卖什么?
还敢对着我吐口水,活该你儿子被人打断手,怎么就不把他打死啊!”
马香兰这句话可就捅了马蜂窝,大家脸色唰地一下全变了。
老二眼底划过一抹阴狠,手上的酱油直接砸了过去。
骂他可以,骂他妈就是不行。
“啊!”
马香兰的瞳孔猛地一缩,紧接着脸上就被一个东西砸上了。
砰的一声,酱油瓶子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玻璃渣子和酱油溅得到处都是。
李爱华和陈平护在老二面前,许文秀也站在俩人旁边,大家护着老二往后退了好几步。
免得被碎玻璃渣溅到了。
马香兰和两个儿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黑色的裤子上沾满了深色的印子,还有细碎的玻璃渣子蹦到鞋面上。
她根本就顾不上那么多,此时她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脸太痛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手有些滑,他不小心就飞出去了。”
老二眼神凌厉地看向她,他敢做就不带怕的。
许文秀心里一惊连忙回头看了一眼儿子,“手怎么样了?”
对面的马香兰见到这一幕,气得眼睛都要喷火了,那混蛋拿东西砸她,许文秀还问他怎么样了?
她才是受伤的那个好吗?
老二一愣还以为他妈要说他,心都提起来了。
“妈,我手酸。”
他委屈要不是两个狗东西跑来找事,他早拿着酱油回家了,哪里还在外边吹冷风连带着他妈跟着受他们的气。
罗老头趿拉着布鞋第一个窜出来,一双老眼滴溜溜地转。
马香兰半边脸怎么肿了?这是打起来了?
上回老二那张毒嘴他可记得老清楚了,今儿个又有好戏看咯。
其他人也听到了玻璃砸在地上的声音,这是硬杠上了?
“混蛋!老娘我要报公安,把你抓到局子里蹲大牢。”
马香兰破口大骂,这口气她是忍不下的,新仇旧恨的一起算。
“吵什么吵?马香兰怎么又是你?”
不知道是谁通知了街道的人。
街道的杜主任带着人匆匆赶过来,心里直骂娘,大中午的就不能让人安生的吃饭。
每天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他头疼。
“杜主任,你眼瞎啊!我这脸被他们砸的,你看都肿了。”
马香兰还在气头上,嘴一秃噜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杜主任的脸刹那间就变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马香兰,敢说他眼瞎?
整个棉花胡同就她家最能闹腾。
“杜主任,马香兰他们拦下我儿子骂他是断手。”
许文秀说着眼圈瞬间就红了,看着众人心里都愤怒地看向马香兰母子三人。
心里冷笑一声嘴挺硬的,还敢骂街道主任。
老二趁着众人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招呼陈平过来,给他塞了十块钱和票叫他去买包好烟。
陈平接过钱和票就钻了出去,回院里拿自行车去供销社买烟。
有人注意到陈平离开,但没在意。
“杜主任,我在家里正准备做饭就听到了马香兰家两个儿子在外边骂人。”
“对,我也听到了,杜主任他们还骂人小许同志是狗,说什么他手断了只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饭。”
“我也听到了。”
后边来的好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出声,她们也烦马香兰家的两儿子,一到饭点就跑他们家厨房守着。
“你们胡说。”
马香兰气急败坏地指着那几个人吼道。
杜主任脸色铁青扫视众人:“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抓生产,搞建设,广播里天天播为实现四个现代化奋斗。
你们倒好拳头不往外使,尽会窝里横!
还有你,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非要闹得整个棉花胡同鸡飞狗跳,你马香兰才安心?”
马香兰委屈得不行,难以启齿地挤出一句话:“可许家那小混球骂我们吃屎啊!”
“咳,咳,咳。”
杜主任被呛得连咳了几声,老脸涨得通红。
这骂人也悠着点,什么屎不屎的。
旁边看热闹的罗老头噗嗤一声,笑道,“要说这事啊,上次马香兰她弟弟两口子送来的猪大肠,我隔着两户都闻见那股屎味儿了!
也不知道他们一家是怎么吃得下去的,也不怪人说他们家吃那啥……”
“你瞎说什么!”
马香兰跳起来就要去撕罗老头的嘴,被街道干事死死拦住。
杜主任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怪人说话难听,那玩意儿没洗干净味道多重,狗都闻得到还不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