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学院生活似乎又回归了某种平静的节奏。
上课,摸鱼,吃饭,睡觉——哪吒的生活轨迹简单得令人发指。偶尔会被纳尔森拉着去任务大厅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在纳尔森看来奖励丰厚,在哪吒看来可能食材比较特殊)的新任务,但大多失望而归。适合新生的黑铁级任务对他们来说已经太过简单,而更高级的任务又需要一定的资格审核或者队伍等级。
“随便逛逛”小队那250分的初始高分,在新生积分榜上挂了好几天,吸引了不少目光,但也引来了更多的质疑。毕竟一次性获得如此高额积分的情况很少见,很多人私下里猜测他们是否是走了狗屎运,或者干脆是任务评定出了错。
卡尔那一伙人更是没少在背后散布谣言,酸溜溜地称他们是“运气队”。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哪吒完全无视。纳尔森倒是气不过,跟人争执了几次,但他嘴笨,往往说不过对方,反而把自己气得够呛,最后只能憋着一股劲,更加努力地修炼,期待着下次任务用实力打脸。
莉亚公主则依旧清冷,她似乎更加专注于自身的修炼和精灵魔法的研习,偶尔会来找哪吒讨论一些能量控制方面的问题,但对积分和排名似乎并不太在意。
这一日傍晚,哪吒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指挥小薇给新培育的几株“火焰菇”浇水(用稀释的火山灰水),二郎则在一旁的黑曜石练功场上,进行着枯燥却高效的肉身锻炼——负着重达数千斤的特制石锁,进行最基础的深蹲和冲拳,每一拳都打得空气发出沉闷的音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一阵礼貌的敲门声。
小薇跑过去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衣着考究、面容精干、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气息沉稳、目含精光的随从。
“请问,这里是龙焰·哪吒少爷的府上吗?”中年男子脸上带着职业化的谦和笑容,语气恭敬地问道。
小薇有些紧张地点点头:“是…是的,您找我家少爷有事吗?”
中年男子从怀中取出一份镶嵌着金边、散发着淡淡檀香味的华丽请柬,双手递上:“在下是‘金色黎明’拍卖行的执事,受主人之命,特来为龙焰少爷送上此次拍卖会的请柬。”
“拍卖会?”哪吒懒洋洋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什么拍卖会?有好吃的吗?”
中年执事脸上的笑容不变,微微躬身向着院内说道:“龙焰少爷说笑了。本次拍卖会是我行近期最高规格的盛会,届时将有多件珍稀宝物亮相,包括来自远古遗迹的魔法装备、大师级的炼金药剂、稀有魔兽材料、甚至还有…据说与上古之战有关的神秘物品压轴。我想,一定会让少爷感兴趣的。”
他的话音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此次拍卖会采用邀请制,并非所有人都能参加。我家主人听闻少爷在学院的…卓越表现,特命在下前来送上这份诚意。”
哪吒这才稍微有了点兴趣,从小薇手里接过请柬。请柬做工精美,用的是一种不知名的魔兽皮纸,触手温润,上面用魔法墨水绘制着繁复的花纹,中间是“金色黎明”拍卖行的徽记——一枚在黎明光芒中绽放的金色花朵。打开请柬,里面详细写着拍卖会的时间、地点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行吧,东西我收到了。有空我会去看看。”哪吒随手将请柬丢在旁边的石桌上。
中年执事似乎对哪吒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早已有所预料,丝毫不以为意,再次躬身行礼:“那么,在下就不打扰少爷休息了。期待在拍卖会上见到少爷的风采。”
说完,他便带着两名随从,礼貌地告辞离去。
小薇拿起那份华丽的请柬,好奇地翻看着:“少爷,金色黎明拍卖行可是王都最大的拍卖行之一呢!听说里面的东西都贵得吓人!他们居然会专门来给您送请柬!”
哪吒打了个哈欠:“谁知道呢,可能钱多烧的吧。”
他神识扫过那份请柬,除了淡淡的魔法印记(防伪和识别用)外,并没有其他手脚。
然而,就在拍卖行执事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院门外又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这次来的,是两位穿着普通灰色斗篷、将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身影。他们敲门的节奏很奇特,三长两短。
二郎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院门后,独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从那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隐匿却危险的气息,不同于学院里的学生或者普通的佣兵。
“谁?”二郎低沉的声音隔着门响起。
门外的人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回应他们的不是那位少年,而是这个令人心悸的声音。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抱歉打扰,我们想打听一个人。请问,‘独眼佣兵’杨戬,是住在这里吗?”
二郎的独眼微微眯起,没有立刻回答。杨戬这个名字,是他注册佣兵时少爷随手写的。
院内的哪吒也听到了门口的对话,眉头微挑。找二郎的?还知道佣兵化的假名?有点意思。
他神识悄然蔓延出去,穿透那两人的兜帽,看清了他们的面容。一个是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狠的中年男子,另一个则显得更加精干,手指关节粗大,显然是擅长某种手上功夫。两人的实力都不弱,大约在大地骑士巅峰左右,而且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属于地下世界的血腥和狡猾气息。
“找他什么事?”二郎闷声问道,依旧没有开门。
门外两人对视一眼,还是那个刀疤脸开口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听说前几天佣兵工会来了位猛人,一拳打爆了测力石,注册名叫杨戬,特征…特征与阁下有些相似。我们老大很是欣赏,想请阁下过去喝杯酒,交个朋友。”
他们的语气虽然尽量放得缓和,但那股子地下势力招揽打手惯用的、软中带硬的意味,还是流露了出来。
哪吒在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来傻大个那天随手一拳,还真惹来点小麻烦。
“他没空。”哪吒懒洋洋地替二郎回答了,“喝酒找别人去。再在门口啰嗦,就把你们的腿打断。”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门外。
那两人脸色顿时一变!他们没想到对方如此不给面子,甚至直接出口威胁!
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下意识地就想发作,却被旁边的同伴拉了一下。同伴微微摇头,示意他冷静。门后那个独眼巨汉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凶戾气息,让他们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精干男子沉声说道,语气冷了几分,“告辞。”
两人不再多言,迅速转身,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了傍晚的街道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二郎打开院门,看着空荡荡的巷口,独眼中寒光闪烁。
“少爷,要不要…”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任何潜在的威胁,他都倾向于提前清除。
“不用。”哪吒摆摆手,从躺椅上坐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兴致,“两只小老鼠而已,杀了也没意思。看来王都里某些藏在阴沟里的家伙,开始注意到你了。”
他摸了摸下巴:“独眼佣兵杨戬…嘿嘿,这名号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小薇在一旁听得小脸发白,紧张地抓着衣角:“少爷…是不是有坏人盯上我们了?”
“怕什么?”哪吒浑不在意,“有我和傻大个在,来多少揍多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清楚,拍卖行的突然邀请和地下势力的暗中打听,这两件事看似偶然,却都指向同一个变化——他和二郎,已经开始真正进入王都某些势力的视野。
无论是光明正大的拉拢,还是阴暗处的窥探,都意味着平静(虽然他觉得很无聊)的学院生活可能要告一段落了。
王都这潭深水下的暗流,正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开始加速涌动。
“有意思。”哪吒看着桌上那份华丽的拍卖会请柬,又看了看门外那两人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了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标志性的搞事笑容。
“看来,不会无聊太久了。”
夜色渐浓,王都的霓虹与阴影交织,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而网中的鱼儿,却已然睁开了眼睛,露出了尖锐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