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那一下，苏然差点以为是错觉。
他盯着屏幕，手指悬在半空，像怕碰坏什么似的。邮件来了，发件人一串平台官方后缀，主题写着【处理结果通知】。他没急着点开，反而先摸出抽屉里的备用机，把SIm卡换上，又连了家里的旧路由器——张峰说，重要信息得用三重备份通道看，防截流。
“你这是查高考成绩还是等法院传票？”林悦的声音从耳机里冒出来，带着笑。
“比那都紧张。”苏然深吸一口气，“这封邮件要是说‘我们会持续关注’，我就当场表演倒立喝水。”
她轻哼一声：“那你准备个杯子吧，我看你头朝下能不能喘气。”
苏然咧嘴，点了进去。
内容不长，也没套话。平台确认了他的账号在过去两周遭遇异常流量干预，经技术溯源，锁定三个关联账号存在集中发布模板化负面评论、干扰直播推荐机制的行为，已做限流七天、取消商业权限的处罚。同时，系统将逐步恢复其正常推荐权重，并为接下来的“城市探索”系列直播提供首页浮窗曝光一次。
他看完，愣了两秒，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撞得桌角哐当响。
“成了！”他对着空气喊，又意识到耳机还连着，赶紧压低声音，“林悦，他们认了！不是误会，是真有人搞我！”
那边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她轻轻拍手的声音：“我就知道，你那堆截图能砸醒他们。”
“现在不是砸醒，是直接送进IcU了。”苏然抓起旁边的记事本，翻到写满数据对比的那页，“张峰昨天整理的传播路径图也起了作用，他们连发布时间规律都提了。”
“所以接下来呢？”她问，“你要不要发个声明？”
“不指名道姓，但得让大伙儿知道，咱们不是靠哭惨才被看见的。”苏然坐回椅子，打开剪辑软件，“我要做个开场短片，就放粉丝留言墙，配上轻快点的音乐，标题就叫《谢谢你们没关掉我的灯》。”
林悦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起标题了？”
“被逼的。”他敲着键盘，“以前我觉得真实就够了，现在明白了，真实还得配个喇叭。”
两人正说着，张峰的消息跳了出来：“刚刷到那个mcN的主播在直播间甩锅，说‘某些人炒作博同情，平台心软罢了’。”
苏然眉毛一挑：“他还敢冒头？”
“不止。”张峰回得飞快，“他公会的小号还在几个论坛发帖，标题是《小主播逆袭？不过是平台养的试验品》。”
林悦皱眉：“这些人怎么脸皮这么厚？明明被锤了还反咬一口。”
“没关系。”苏然反倒笑了，“他们越跳，越说明我们踩对地方了。等着吧，今晚直播见真章。”
他关掉聊天窗口，调出今晚的路线脚本。废弃铁轨那段原本只是路过，现在他决定加点料——用异能来段即兴表演。不是为了炫，而是要让所有人看到，他的能力从来不需要p，也不需要剧本。
下午五点，设备检查完毕。摄像头、麦克风、备用电池全装进背包，苏然对着镜子试了试头戴式收音器的位置。
“你说我要不要换个发型？”他突然问林悦。
“你顶多换个帽子。”她回，“观众认的是你这张脸，又不是造型师。”
“也是。”他抓了抓头发，“反正破洞睡衣我都穿习惯了，形象早崩完了。”
六点整，直播准时开启。
画面一亮，背景是城东老火车站斑驳的站牌，风吹得铁皮屋檐吱呀作响。苏然站在镜头前，脸上没什么激动的表情，反而挺平静。
“大家好，我是苏然。”他开口，“两周没好好跟你们说话了。有人问我是不是消失了，其实我没走，只是被人按了静音键。”
弹幕开始滚动。
“啊啊啊他回来了！！”
“平台真的管了吗？”
“别信，肯定是买通关系了。”
苏然看了眼屏幕，不慌不忙地继续：“今天开场前，我想放一段视频。里面没有骂谁，也没有求谁，只有你们说过的话。”
短片开始播放。一张张截图滑过，有学生写的“你的直播让我敢一个人走夜路”，有上班族留言“每天看你探险，像在替我逃班”，还有老人说“小伙子，你说话不快不慢，听着舒服”。
音乐很轻，是那种老式收音机里飘出来的调子。
弹幕渐渐变了。
“我靠，这段我也发过……”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他像朋友。”
“说实话，我之前也怀疑过，对不起。”
苏然没打断，任由画面流淌。直到最后一帧定格在#我们相信苏然#的话题热度曲线上，他才重新开口。
“我不是来证明谁错了。”他说，“我只是想说，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看，我就不会停。”
话音刚落，他转身走向铁轨方向。
夜色渐浓，但他没开强光灯，只用随身小手电照着脚下。锈迹斑斑的轨道延伸向远处，两旁杂草丛生。
“前面这段路有点窄，大家小心看。”他一边走一边讲解，“八十年代工人上下班就走这儿，雨天容易打滑，所以旁边加了扶手——虽然现在只剩半截了。”
突然，他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前方一处断裂的横梁。
“等等。”他低声说，“那儿……好像有人动过。”
弹幕立刻炸了。
“别去！太危险了！”
“快退回来！”
苏然没动，而是慢慢蹲下，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工具，轻轻拨开横梁下的碎石。几秒钟后，他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打印纸。
“有意思。”他冷笑，“又是话术模板，和之前攻击我的帖子一模一样。而且……”他翻到背面，指着一行手写小字，“写着‘下次加大火力’。”
直播间人数蹭蹭往上涨，弹幕刷得几乎看不清画面。
“报警了吗？”
“这都能挖到证据？”
“哥你是侦探转行吧？”
苏然把袋子收好，站起身：“东西我留着，回头交给平台。现在嘛——”他忽然转身，面对镜头眨了眨眼，“该兑现承诺了。”
下一秒，他身形一闪，出现在三米外的枕木上。
没加速，没特效，就这么凭空换了位置。
观众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接连两次瞬移，最后稳稳落在一段断裂的铁轨尽头，背对着镜头，远处城市的灯火在他身后铺开。
“这就是我的本事。”他回头一笑，“不用p，也不用剪辑。”
礼物特效瞬间炸屏，火箭、跑车、星河接连升起，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
林悦在后台看着数据，忍不住捂嘴：“在线人数破八千了……而且留存率百分之六十七！”
张峰也发来消息：“刚截了对面主播的弹幕，他在问‘这真是瞬移？’底下一片‘你瞎吗’。”
苏然收起设备，准备返程。临走前，他对着镜头举起那个黑色塑料袋。
“有人想让我闭麦。”他说，“但我发现——”
他拉开拉链，把袋子倒过来，几张纸飘落在地。
风吹起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攻击话术翻飞着，像一群断翅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