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把手机塞进防水袋，拉上背包拉链，顺手拍了下张峰肩膀：“兄弟，借你的头灯用用，别到时候我摔了你连救人都找不到路。”
“你要是真摔了，我第一反应肯定是录下来当证据。”张峰一边调试信号增强器，一边头也不抬，“万一你说什么‘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然后突然断播，至少还能留个遗言视频。”
林悦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你们俩能不能正经点？这地方看着就不像能开玩笑的地方。”
“正因为不正经，才得靠玩笑撑着。”苏然咧嘴一笑，顺手打开头灯，光束切开前方的黑暗。洞口像一张半张开的嘴，湿冷的风从里面一阵阵往外冒。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脚跨过塌了一半的铁门框，靴底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家人们，欢迎来到今天的探险现场——废弃铜矿洞！”他对着胸前的摄像头说话，语气轻松得像是带人逛夜市，“听说这儿二十年前发生过一次塌方，死了三个工人，之后就没人敢来了。当然，这些都是网上查的，真假我不保证，但你们看这墙上的霉斑，像不像有人画了个哭脸？”
弹幕立刻刷了起来：
【主播你别吓我，我胆子小】
【那真是霉斑？我看像手指印】
【前面别慌，主播都笑了你还怕啥】
苏然低头看了眼屏幕，嘴角扬了扬。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停，一停气氛就沉了。他继续往里走，脚步放慢，每一步都踩得实。
“现在咱们进洞大概十米了，头顶是混凝土加固层，不过看这裂缝宽度，估计再撞一次地球震动都能塌。”他用手电扫过头顶，“大家注意看左边这个通风口，锈成这样，老鼠都钻不进去，除非它会轻功。”
林悦在通讯频道里提醒：“信号开始衰减了，你现在是本地直传，一旦出问题我们可能收不到画面。”
“明白。”苏然拍拍背包里的备用电源，“我这设备可是经过昨晚高强度抗压测试的，比某些人熬夜打游戏还稳。”
张峰哼了一声：“少吹牛，等你真遇到事别喊救命就行。”
“我要是喊了，第一个冲进来的肯定不是你，是你妈。”苏然随口怼回去，引得林悦笑出声。
洞内越来越暗，空气也变得厚重。他能感觉到呼吸时肺部有点发紧，像是吸入了太多尘埃。但他没停下，反而加快了语速，用更活跃的节奏盖住环境带来的压抑感。
“接下来这段路有点斜坡，大家扶好扶手。”他故意说得像导游，“据不可靠消息，这下面曾经挖出过一块奇怪石头，表面光滑得不像天然形成，后来被矿主悄悄运走了。有没有可能是外星科技？来，投票——信的扣1，不信的扣2。”
弹幕瞬间炸开。
【1！必须是UFo零件！】
【2，纯属编故事骗热度】
【等等……刚才那个角落是不是有东西反光？】
苏然心头一跳，立刻回头用手电照去。只是一堆废弃的铁皮桶，倒在地上积满了灰。
“哪有反光，你看花眼了吧？”他笑着打岔，“要真有宝贝，我能不第一个捡？我可是连泡面汤都要喝干净的人。”
话音刚落，脑中忽然“嗡”地一声，像是有人敲了一下他的太阳穴。
异能预警。
不是危险，也不是攻击，而是一种熟悉的、低频的震颤——就像上次他在老城区地下通道感受到的那种“残留痕迹”。
他脚步一顿，假装系鞋带，顺势蹲下身，借着整理背包带的动作，悄悄把手电调成聚光模式，斜斜照向左侧岩壁。
那一瞬间，光束划过一道阴影边缘。
不对劲。
这块岩壁太平整了，和周围粗糙的凿痕完全不同，像是被人用工具重新打磨过。
他不动声色地挪近两步，假装检查地面是否有松动石块，实则一点点将光线垂直压上去。
纹路出现了。
一个深陷在岩石中的等边三角形，每条边大约二十厘米长，内部刻着细密交错的线条，像是某种符号，又像是电路图的简化版。
苏然心跳快了一拍。
他没动，也没出声，只是缓缓把镜头往那边偏了十五度。
“咦？”他故作惊讶，“这墙好像被人动过？大家帮我看看，这是标记还是装饰？会不会是以前采矿队留下的编号系统？”
弹幕立刻热闹起来：
【这明显是人工的！】
【三角形？该不会是共济会吧？】
【主播你靠近点拍啊！】
他慢慢蹲下，装作调整设备高度，实际上已经把整个图案完整收入画面。
“可能是维修记录之类的。”他说着，手指轻轻拂过刻痕边缘，触感冰冷而锋利，“但这工艺……不像是八九十年代的手法。你们说，会不会是什么秘密组织留下的？比如专门研究地心文明的那种？”
林悦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苏然，刚才那段画面我截下来放大了，那个三角形内部的纹路，排列方式很特别，像是某种编码。”
“先别下结论。”他低声回应，随即切换回直播语气，“不过既然发现了异常，咱们就不能装看不见。往前走一段，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痕迹。”
他站起身，却没有立即前进，而是站在原地多停留了几秒，眼睛盯着那道印记。
读心术悄然开启。
观众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有兴奋，有怀疑，也有极少数带着隐隐的焦虑，像是知道什么却不敢说。
其中一个念头格外清晰：*“别碰那个符号，看到就要离开。”*
苏然眼神微闪。
他知道，这条信息不可能来自林悦或张峰。这是某个观众的实时想法。
也就是说，有人认识这个印记。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笑了笑：“行了，线索有了，下一步就是追踪源头。家人们，咱们继续深入，争取在天黑前找到传说中的‘神秘矿室’。”
脚下的碎石咯吱作响，他迈出一步，又一步。
身后，那道三角形静静嵌在岩壁上，仿佛沉睡多年，终于等到了被看见的一刻。
洞内的温度似乎更低了些。
他拉高衣领，手电光柱向前延伸，照亮前方一条狭窄的岔道。
“这边通道更窄，大家注意安全提示。”他一边说，一边用背包侧袋掏出便携式空气质量检测仪看了一眼，“氧气含量正常，二氧化碳略高，但不至于让人头晕。就是这味道……”
他皱了皱鼻子：“像是铁锈混着陈年水泥，闻久了有点上头。”
张峰在通讯里提醒：“你现在已经进洞五十米左右，信号只剩两格，再往里可能就得靠本地存储了。”
“没事。”苏然拍拍胸口的摄像机，“只要设备不停，我就一直播。大不了等我出来再上传，标题就叫《我在地下失联三小时，回来发现全网炸了》。”
林悦忍不住笑：“你就想着爆火是吧？”
“我不是想火。”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我是想让所有觉得这事假的人，亲眼看着它变成真。”
他停在岔道口，手电扫过两侧墙壁。
左侧依旧粗糙，右侧却又有轻微打磨的痕迹，顺着墙面延伸进去，像是指引。
他盯着那条痕迹，缓缓抬起脚。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林悦的急促声音：“苏然！刚才那个发‘别碰符号’念头的观众，Id刚刚注销了账号，Ip地址跳转三次后彻底消失！”
苏然脚步一顿。
他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慢慢将手伸进外套内袋，握住了随身携带的微型录音笔。
然后，他继续向前迈步，头灯的光束切进黑暗深处。
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面完整的岩壁。
而就在那岩壁中央，似乎还有另一个印记，正在等着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