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五和吴佩水面面相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这老张头,气性这么大?说走就走?”吴佩水嘀咕着。
杜明五摇摇头,疲惫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拿棋盒,似乎想重新摆棋,转移一下沉重的心情。吴佩水也凑过来了。
两人刚摸到棋子,“砰”的一声,门又被大力推开。
张齐去而复返,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他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玉盒,看也不看就朝杜明五扔了过去。
杜明五下意识接住,入手温润,看着这个熟悉的玉盒,脸上露出错愕。
“打开啊!愣着干嘛?”张齐走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没好气地催促道,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杜明五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吴佩水好奇心大起,一把将玉盒抢了过去,动作麻利地解开油纸,掀开盒盖。
顿时,一股清冽纯净的异香弥漫开来,盒内红绸衬底上,一枚果子静静躺着,果皮晶莹剔透,内里仿佛有星辰在缓缓运行。
“嘶……七星果?!”吴佩水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老张,你……你这也太……”
张齐摆了摆手,打断吴佩水的惊叹,目光落在杜明五身上,语气复杂:“广志那小子孝敬我的,还有几颗。便宜你这糟老头子了,赶紧吃一颗补补!省得你算个卦就把自己算没了,回头广志还得怪我!”
杜明五看着盒中流光溢彩的果子,又看看张齐那副明明关心却偏要装作不耐烦的样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从吴佩水手中接过玉盒,取出那枚珍贵的七星果。
没有犹豫,将果子放入口中。果子入口即化,一股温润磅礴、充满生机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冲刷着因过度推演而枯竭的身体和精神。
他闭上眼,蜡黄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红晕。他慢慢咀嚼着。
良久,他睁开眼,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恢复了些许神采,但那份深沉的疲惫和忧虑却丝毫未减。他看向张齐和吴佩水,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老张,阿吴,”杜明五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种洞悉世事的沉重,“这些年,你们难道没有感觉……不对劲吗?”
张齐和吴佩水都看着他,等待下文。
“那些觉醒了稀奇古怪能力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多了?”杜明五缓缓道,目光扫过两位老友,“以前是藏着掖着。现在呢?街头巷尾,田间地头,甚至学校里,时不时就能听说谁家孩子突然能控火了,谁家姑娘力气大得惊人,谁又能和动物说话了……这正常吗?”
张齐皱紧眉头:“天地异变能量复苏?古籍里不也有记载……”
“不仅仅是复苏那么简单!”杜明五打断他,带着一丝惊悸,“我折损寿元去推演那异变的根源……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
“天,破!了!”
“什么?!”“天……破了?!”张齐和吴佩水如同被天雷劈中,同时失声惊呼,身体剧震!
张齐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裤脚也浑然不觉。
吴佩水更是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凳子,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骇然的苍白。
“老五!你……你说清楚!什么叫天破了?!”张齐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问道。
杜明五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颓然地靠进宽大的椅背里,刚刚因七星果而恢复的一点红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力交瘁的死灰色。他光是说出这四个字,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的声音如同叹息,带着的悲凉,“我们这个世界……裂了,破了洞!”
工作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让人窒息。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衬得室内的死寂。
张齐和吴佩水呆若木鸡。
杜明五闭上眼睛,缓了片刻,才缓缓讲述起他在推演中窥见的破碎画面:
“那些被各国列为机密、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的‘禁地’——昆仑深处的死亡谷、神农山的原始秘境、罗布泊的魔鬼城、百慕大的三角区……它们根本不是什么自然形成的险地!它们是上古时期,我们的祖先以难以想象的伟力,封印起来的、连接着‘外面’世界的‘通道’!是世界的‘伤口’!”
“封印?”吴佩水失神地喃喃。
“对,封印!”杜明五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封印将那些危险的‘链接点’牢牢锁死,隔绝了内外。所以那些地方才被列为禁地,严禁靠近!而那些所谓的‘准禁地’、‘异常点’,则是封印相对牢固,或者‘伤口’较小、能量泄露较轻微的地方。”
他喘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遥远的天际:“我们杜家……世代守护着一个秘密,守护着一处禁地的核心封印法决——就是神农山!每一代家主,临终前才会将这个法决和相关的风水阵势图谱,口传心授给下一代守山人。我父亲传给了我……而现在,我不得不考虑传给广志了。”
“神农山……封印……”张齐喃喃着,联想到自己接触到的那些“病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是的,神农山。”杜明五的声音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我推演到的画面……支离破碎……但我清晰地‘看’到,那些上古封印的力量,正在衰退!维系阵势的地脉在紊乱!就像……就像年久失修的堤坝,布满了裂缝,承受着越来越汹涌的‘洪水’冲击!而这‘洪水’,就是来自‘外面’的、与我们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能量……或者说,是‘入侵者’的前锋!”
“那些中毒的人……”张齐瞬间联想到了关键。
“没错!”杜明五肯定道,“他们中的,根本不是什么生物毒素!那是‘外面’渗透过来的异种能量!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身体和灵魂尚未适应这种能量。当它侵入体内,就会与我们本身的能量产生剧烈的冲突,侵蚀脏腑,最终导致身体崩溃!这,就是他们‘中毒’的真相!是能量层面的排异反应和污染!”
张齐如遭重击,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所有的精气神仿佛瞬间被抽空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药石之术对那些“毒”效果甚微,为什么需要特殊的针法去疏导排异。
他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我总觉得那‘毒’邪门得很……”
他猛地想起什么,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老五,其实……我根据那些病人的症状,反复试验,已经初步配置出了一种药丸。它不能根除异种能量,但能在一定程度上中和其狂暴属性,缓解能量冲突的痛苦,为后续施针疏导争取时间。我……我这就去把药方和配套的针法详细写下来,让广志带上!”
“好!好!老张,你这药方和针法,是救命的东西!”杜明五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变得无比严肃,“但老张,我刚才说的还不是最紧要的……”
张齐和吴佩水的心又提了起来。
杜明五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我是说……那个……七星果……广志其实给了我好几颗……我只是一直忙着推演,还没来得及吃……” 他声音越说越小。
“什么?!”张齐愣了一下,随即一股被“欺骗”的情绪直冲头顶,刚才的悲壮沉重气氛瞬间被打破。他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杜明五的鼻子,怒吼声响彻整个房间:
“杜明五!你个老匹夫!还——我——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