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陛下安全回来，让所有人都心中松了一口气。
因着陛下受伤，加上需要调查刺杀一事，春猎不得不提前结束。
回宫之后，端王被救走的消息也传到了凤修沐那里。
偌大的御书房，地上跪了一排人，无一人敢呼吸。
“人都看不住，你们怎么还敢出现在朕的面前？嗯？”
“陛下恕罪！实在是因为……因为那人拿着陛下的令牌，我等才……中计的。”
他的令牌？
凤修沐眸光忽地暗沉，手指轻抬，“拿上来。”
龙纹令牌被送到他手心。
指腹摩挲片刻后，他脸色越来越差。
“下去吧。”
他竟然这么简单放过了所有人！
底下的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匆忙离去不敢逗留触犯他的眉头。
其实他们也大概猜到了是谁救走了端王，毕竟那个令牌是真的，而天底下谁能拿到这个令牌，还毫无遮掩使用。
只有慈宁宫那位了。
也得亏是那位救走的，否则他们必死无疑。
烛火摇曳在风中，少年盯着令牌良久，传唤人来。
“增派人手看守李如梦，除非朕亲自前去，否则人不得离开。”
“遵旨。”
等所有人离开，凤修沐拿着令牌，起身去慈宁宫。
宫门被推开，她看到了他没有丝毫意外。
帝王下意识弯了弯嘴角，脚步加快：“姐姐。”
“陛下来做什么？”她继续低头写画。
“姐姐的东西落在我的人那里了。”
令牌被放在桌子上。
她悬着的毛笔一顿，放在了一旁，拿起令牌，她抬头与他对视：“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姐姐日后想要谁，直接同我说便是，何必如此麻烦？”他温和开口。
她眉梢微扬，眼神让人捉摸不透：“是吗？若是我说，我想明日庆功宴上，给承王和恭王封地，陛下以为如何？”
凤修沐笑容冷却，眼底闪过暗芒。
他神色变得落寞，努力挤出牵强的笑意：“但凭姐姐做主。”
他的指甲掐入手心。
努力抑制胸口的戾气和杀意。
即使自己被刺杀，姐姐还是要给他们封赏吗？
“可是如今他们在军中声威甚重，此举会不会威胁到我们？”他努力找理由。
霓蝶语气轻松：“确实有点不妥……既如此，便将他们都留在京中，放在眼皮子底下吧。”
他听完，更觉得不行了。
放在京中，不就等于他们可以随时来找姐姐吗？
他忽地想到什么，开口提议：“他们三人都还未成婚，不如给他们赐婚？”
“此事太后操办，最为合适不过。”
“先帝还在的时候，恭王倒是有一个快要成婚的王妃，不过在你登基一个月之后，被满门抄斩了。”她说完，他表情僵住。
“那便重新再找，京中贵女众多，实在不行全国去找，总是有配得上他们的。”凤修沐见她没反驳，开始思索起人选。
但是他哪里知道谁家有女儿，想半天无果后，琢磨回去连夜让人去查。
最好要那种表面看上去不错，实则性格糟糕，品行败坏的人。
“陛下倒是对他们的婚姻大事十分关心。”她笑了笑，将手心的令牌收了起来。
“此事暂且不急，庆功宴赏赐些金银珠宝即可，兵权若是他们愿意主动交上，最好不过，若是不交也暂时不急……恭王统领军队靠的可不是虎符。”
她想到这点，就头疼的很。
她对凤肃评价很高。
凤修沐心底嫉妒的发狂，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点头认同她的话，“不若找个由头打压一下，通敌叛国怎么样？”
霓蝶怀疑自己的耳朵，看向他一本正经提议，突然想起来他是反派这个事情。
实在是他在自己面前太乖了最近，才让她忘了这点。
“不行，此事你不必插手，我来。”她担心剧情影响，反派总是干不过男主，所以反驳了他的想法。
但是少年却以为她是不愿意凤肃遭到伤害。
姐姐对他们真好，即使忌惮他们，却不也不想真的伤害他们。
都杀了不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再不济，就用蛊虫控制他们，只有傀儡才是最让人安心的。
凤修沐心中阴暗的想法滋生。
霓蝶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李如梦近日如何？”
凤修沐迟疑一会儿：“活着。”
至于身体怎么样，情绪怎么样，关他什么事情。
霓蝶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都不关心对方。
毕竟是自己“生母”啊。
“姐姐是想放她和端王离开吗？”他询问。
她点了点头。
“可是姐姐，他们活着离开，会给我们带来很大麻烦。”他攥紧手心。
“姐姐，不要心软……他们不配的。”
她抿了抿唇，神色纠结。
“还是说……”他深吸一口气，“姐姐是为了路泉？”
她神色微变，即使很快掩藏起来，从未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的少年，又怎能不发现。
他压抑种种情绪，一字一句：“当初路泉帮了姐姐那么多，姐姐想帮他自然是情理之中，但是若是因此危及你我，我绝不会放人。”
她似乎也陷入了挣扎中。
良久，她却道：“我会派人一直看着他们……”
“姐姐！”他彻底忍不了了，声音透着暗戾，“他们……不能活着离开盛京，一旦让世人知道你我的身份……”
“她很爱你，不会说出来的。”说到这个禁忌话题，两人的氛围彻底变了。
从前怎么忽视装傻，都无法避免总有一天会聊到这个。
这是一道陈年旧伤，看似愈合，实则早就发烂，揭开伤口后依旧鲜血淋漓。
“不行，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他咬紧后槽牙，语气坚定，“除非他们死，否则别想活着离开。”
“还是说……姐姐你真的要为了成全路泉，将我放在危险的境地？”
“我就那么比不上他吗？”他说到最后，眼角殷红，仿佛快哭出来了。
“你和他不一样。”她偏头不去看他。
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
她对路泉从未像对他一样那么狠心。
他笑了，笑得可怜又可怖。
“好啊，他如果想要救走李如梦，那就试试……但是我绝不会放人。”
凭什么将他和姐姐的关系弄得一团糟，搞成如今局面后，他们还能安然无恙双宿双飞？
那他就活该失去曾经对他那么好的姐姐？！哪来的道理！
“姐姐，此事你不要再插手了……否则我真的会忍不住某一天杀了路泉。”他抓起她的手掌，将脸侧放在手心，讨好盯着她，“姐姐若是气我不听话，打我骂我吧。”
他还知道提前领罚，但是这个架势看来是分毫不让了。
霓蝶冷冷抽回手。
“陛下既然有决断了，本宫还能说什么，太后再怎么也越不过一国之君不是？”
她阴阳怪气说完，他脸上血色消散。
但是却没退让。
“本宫乏了，陛下退下吧。”
她将他赶走。
等人消失在眼前，她长长松口气。
好了。
一切都布好局了。
她想到前不久做的梦，心中祈祷希望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
那么反派的身世……也很快能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