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往前挪吧 —— 踩着冤魂硬生生让出来的那条 “路”,王平跟黄曼一步一挪,往矿洞最里头钻。周围静得邪乎,刚才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没了踪影,只剩下自己的心脏咚咚咚撞着胸口,还有脚底板蹭着地面的沙沙声,听得人心里发毛。空气还是那股潮乎乎、冷冰冰的味儿,混着煤灰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不过之前那种压得人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好像淡了那么一丁点儿。
手电筒的光还是那么不给力,也就照得见眼前两三步远,再往前就是化不开的黑,跟泼了一缸浓墨似的。可怪得很,王平心里反倒没那么慌了。右胳膊上的印记还热着,但不是之前那种烧得慌的烫,倒像是揣了个暖手宝,一股温吞的热流顺着胳膊往下淌,慢慢蔓延到全身。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周围黑咕隆咚的角落里,有无数双 “眼睛”,安安静静地瞅着他们俩,那眼神里,好像还藏着点说不清的期盼。
“它们… 好像是真在给咱们指路…” 王平压低了嗓门,凑到紧挨着他的黄曼耳边说。
黄曼没多说话,只是紧了紧手里的金针,低低 “嗯” 了一声。她的眼神跟探照灯似的,来回扫着前方和两边的黑暗,心里头警铃大作。她可没王平那本事,没感觉到什么 “期盼”,只觉得这地方邪门到了家,每走一步都跟踩在刀尖上似的,生怕下一秒就出事。
越往里走,空间反倒慢慢开阔起来。地上的矿工骸骨越来越密,有的地方堆得跟小山似的,看得人后脊梁骨发凉。岩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抓痕,又深又乱,能脑补出当年这儿有多惨 —— 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突然,走在前头的王平猛地停住脚,胳膊一横,直接拦住了身后的黄曼。
“看 ——!” 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带着股子抑制不住的震惊。
手电光往前一扫,只见不远处的矿洞好像到了头,出现了一个老大老大的圆形洞窟,看着像是人工凿出来的。而洞窟正中央,赫然立着个东西!
那不是石头,也不是矿车残骸。那是个用暗红色不知名金属打造的玩意儿,造型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大概一人多高,形状跟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心脏似的,上面还长满了尖刺和扭曲的管道。无数粗的细的、同样是暗红色的 “血管”,从这 “心脏” 底部伸出来,跟老树根似的,深深扎进四周的地面和岩壁里!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诡异的 “心脏”,此刻竟然在微微搏动!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暗红色光芒,顺着那些 “血管” 慢慢流向 “心脏”,还发出一种低沉的、跟闷鼓似的 “嗡… 嗡…” 声,听得人浑身汗毛倒竖!
一股比周围怨气还要冰冷、还要纯粹的邪恶气息,从那玩意儿上飘过来,黄曼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 这是什么鬼东西?!” 黄曼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金针都快攥出水来了。
王平死死盯着那个搏动的 “心脏”,右臂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但这次不是因为周围的怨气,而是一种仿佛遇到天敌般的极度厌恶,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 渴望?
“归墟… 的‘熔炉’…” 王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想起了秦月说过的话,想起了那些被收集起来的 “执念”。眼前这玩意儿,肯定就是归墟用来炼化这三百冤魂怨气的核心!
“嗡 ——!”
仿佛是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那暗红 “心脏” 猛地剧烈搏动了一下!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从它身上传来!四周那些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冤魂虚影,顿时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变得扭曲、模糊起来,好像要被强行抽走!
“不好!它在抢控制权!” 黄曼惊叫一声,双手飞快地弹出几根金针,扎在自己和王平周身的大穴上,一层淡淡的碧光浮了出来,勉强抵挡着那股吸力!
王平闷哼一声,感觉自己刚才和冤魂们建立起的那一丝微弱联系,正在被暴力撕扯!无数悲伤、恐惧的情绪再次涌来,但这次,里面多了一种面对那 “心脏” 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妈的!敢跟老子抢食吃?!” 一股子邪火直窜王平天灵盖!他自己都没发觉,这时候的念头里,带着股子近乎野兽的霸道,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贪婪!
他不但没后退,反而往前踏出一步!右臂猛地抬起,那灰蓝色的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一次,不是被动地吸收周围的怨气,而是主动释放出一股强横的吸力!
不是针对冤魂,而是直接罩向那个暗红的 “心脏”!
给老子… 过来!
轰!
两股无形的力量在半空中狠狠撞在一起!整个洞窟都跟着一震,岩壁上哗啦啦往下掉碎石,砸在地上砰砰作响!
“你疯了!” 黄曼大惊失色,“那东西能量级别太高了!你扛不住的!”
王平这会儿已经听不进她的话了。他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一根烧红的铁棍,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欲望的冰冷能量,顺着他的手臂疯狂冲进身体!这能量跟冤魂们纯粹的悲伤完全不同,它更精纯,也更… 邪恶!
“呃啊 ——!” 王平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七窍都开始渗出血丝!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股能量撑爆了!但骨子里那股倔强的狠劲,却支撑着他死死顶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归墟害人的东西!是它困住了这些冤魂!毁了它!或者… 吃了它!
就在他感觉意识快要崩溃的刹那 ——
异变再生!
那些原本被 “心脏” 拉扯得扭曲的冤魂虚影,似乎感应到了王平的挣扎,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与那 “心脏” 对抗的意志。它们突然停止了尖啸,齐刷刷地…“看” 向了王平。
然后,一股庞大却温和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缓缓汇入王平的身体!
那不是负面情绪,而是一种最纯粹的、三百多个灵魂残存的…“念力”!是它们想要 “回家” 的执念!是它们对王平那个承诺的… 回应!
这股力量如同甘霖,瞬间抚平了王平体内那股狂暴邪恶能量带来的冲击!他右臂的印记光芒大盛,那灰蓝色的光晕,竟然开始反过来,一点点侵蚀那暗红 “心脏” 传来的能量洪流!
“咔嚓… 咔嚓嚓…”
一阵细微的碎裂声从那暗红 “心脏” 上传来!它表面竟然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搏动的节奏也变得混乱起来,发出一种像是垂死挣扎的、刺耳的摩擦声!
“有用!” 黄曼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毫不犹豫地双手连弹,将剩余的金针全部打入王平后背的要穴,把自身精纯的真气毫无保留地渡了过去!“加把劲!王平!毁了它!”
“给我… 破!” 王平双目赤红,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将体内所有的力量,连同那三百冤魂寄托过来的执念,一股脑地轰了出去!
轰隆!!!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那暗红的 “心脏” 彻底炸裂开来!无数暗红色的碎片四散飞溅,还没落地就化作缕缕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接着它的那些 “血管”,也迅速干瘪、断裂,变成一堆没用的废铁!
一股强大的能量冲击波以爆炸点为中心,向四周席卷而去!王平跟黄曼直接被掀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后面的岩壁上,疼得两人闷哼一声。
“噗 ——” 王平喷出一口鲜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疼得直咧嘴。但奇怪的是,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畅快感,像是憋了很久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爆炸过后,洞窟里一片死寂。那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消失得干干净净。而周围那些无数冤魂的虚影,变得比之前凝实了许多,它们静静地飘荡在空中,“看” 着王平,那股悲伤绝望的情绪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突然,所有的虚影都齐刷刷地朝着王平,微微 “弯” 下了 “腰”。
仿佛… 在鞠躬致谢。
然后,它们开始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最终化作点点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缓缓升腾而起,穿过洞窟的顶部,消失不见了。
它们… 似乎真的解脱了?
洞窟里只剩下王平跟黄曼两人,还有爆炸中心留下的一个浅浅的坑。坑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微光。
“结… 结束了?” 黄曼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岩壁,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洞窟,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王平也艰难地撑起身子,抹了把嘴角的血,苦笑了一声。他看着那些光点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承诺… 算是完成了一半吧?他帮它们摧毁了囚笼,但真正的 “回家”,又是什么样子呢?
他踉跄着走到那个坑边,低头看去。
坑底,静静地躺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黑色晶体。晶体表面并不光滑,反而布满了细微的孔洞,里面似乎有暗红色的流光在缓缓转动。一股精纯得可怕、却又异常内敛的能量波动,从晶体中散发出来。
“这… 是什么?” 黄曼也走了过来,盯着那枚晶体,眼神里满是惊讶。
王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它捡了起来。晶体入手冰凉,但他右臂的印记却传来一阵强烈的… 渴望!就像饿了好几天的狼看到了鲜肉,恨不得立刻吞下去!
“恐怕… 这就是那‘熔炉’炼化出来的…‘精华’…” 王平声音沙哑,他能感觉到,这小小的晶体里,蕴含着难以想象的能量,是那三百冤魂五十年怨气的结晶!也是归墟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
就在这时 ——
“嘀嘀嘀!嘀嘀嘀!”
王平口袋里,那个秦月给的、一直没动静的紧急通讯器,突然疯狂地尖叫起来!上面一个红点正在急速闪烁,刺眼得很!
是魏子腾传来的最高警报!
与此同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从他们来时的矿道方向由远及近,快速传来!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出来!否则… 格杀勿论!”
一个冰冷又嚣张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在空旷的洞窟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归墟的人… 来了!而且… 来得这么快!
王平猛地握紧了手中的黑色晶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刚干掉一个假的 “心脏”,真的麻烦,这才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