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万魂幡举办试炼，夭夭欲搅局失败
自那日膳食堂金光普照，龙夭夭便过上了一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把自己关在庭院里，三天没出门。
她怕了。
她怕一出门，就会有不长眼的弟子撞到她身上，然后平地摔跤，却意外发现一本失传多年的魔功秘籍。她怕一呼吸，吐出的气会飘到炼丹房，让一炉即将炸掉的废丹变成九转神丹。
她现在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散发着一股“圣母”的清香，让她自己闻了都想吐。
那个叫赵虎的，也彻底蔫了。龙夭夭偶尔从门缝里瞥见他，发现他再也不敢用怨毒的眼神看自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恐惧、迷茫与……崇敬的复杂目光。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尊行走的天灾，一尊无法理解、无法反抗的命运化身。
完了，这个宗门，从上到下，没一个正常人了。
就在龙夭夭觉得自己的反派生涯已经提前宣告结束，准备在院子里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看看能不能长出蘑菇的时候，一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重新点燃了她心中那即将熄灭的希望之火。
万魂幡，要举办年度宗门试炼了。
“本次试炼，名为‘百鬼夜猎’。”
长老殿前，负责主持的二长老声音洪亮，回荡在广场上。“试炼之地，乃是我宗圈养了数百年的一处小型洞天‘幽魂冢’。其内有万千阴魂鬼物，弟子们需入内猎杀鬼物，收集它们死后凝结的‘魂晶’。三个时辰后，以魂晶数量定排名，魁首者，可入宗门宝库，任选一件法宝！”
“任选一件法宝！”
这几个字，让广场上数千名弟子瞬间沸腾了，呼吸都变得粗重。万魂幡的宝库，那可是无数魔修梦寐以求的圣地。
无数道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人群后方，那个百无聊赖地靠着柱子，用手指卷着自己金色长发的绝美少女。
龙师姐……她会参加吗？
以她的实力，参加这种试炼，不是欺负人吗？
但如果她不参加，那魁首的奖励……
龙夭夭感受到了那些混杂着敬畏与期盼的目光，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冷笑。
参加？她当然要参加！
但她不是去拿什么破奖励的。
她是要去砸场子的！
她脑中已经飞速构思好了一个堪称完美的邪恶计划。她要做的，不是去收集什么魂晶，而是要找到“幽魂冢”里最强大的那只千年鬼王，用尽一切办法将它彻底激怒，然后把它引到所有弟子聚集的地方。
她要让那只发狂的鬼王，把所有参赛弟子追得哭爹喊娘，把整个试炼搅得天翻地覆，让所有人都空手而归！
她要让万魂幡的年度试炼，变成一个笑话！
一想到那副鸡飞狗跳、鬼哭狼嚎的场面，龙夭夭就兴奋得浑身发抖。这才是她该干的事！
“所有弟子，入阵！”
随着二长老一声令下，广场中央一座巨大的传送阵亮起幽光。弟子们化作一道道流光，鱼贯而入。
龙夭夭最后一个动身，她不紧不慢地走进法阵，在传送的瞬间，对着二长老露出了一个甜美又诡异的笑容。
二长老心头一跳，随即又释然了。他抚着胡须，欣慰地想：看，龙长老这是在用眼神鼓励后辈们，何等平易近人，何等体恤同门。
……
幽魂冢内，天色永远是灰蒙蒙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潮湿的泥土腥气，怪石嶙峋，枯藤遍地，时不时有几声凄厉的鬼啸从远处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对普通弟子来说，这里是危机四伏的猎场。
但对龙夭夭来说，这里简直是天堂。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浓郁的阴气与怨念，舒服得每个毛孔都舒张开了。
“小的们，别躲了，本大爷来找你们的王玩了！”
她完全无视了那些在周围飘来荡去，试图偷袭的低级阴魂，径直朝着怨气最浓郁的深处走去。那些低级阴魂刚一靠近她周身三尺，就被她身上那层厚实的功德金光烫得吱哇乱叫，魂飞魄散，连让她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晦气！”龙夭夭看着自己这身自动净化妖邪的“圣光”，气不打一处来。
她加快了脚步，只想离那些烦人的小鬼远一点。
前方，一片黑压压的树林挡住了去路，林中弥漫着一层薄雾，雾气中隐约有奇异的香气传来。
龙夭夭停下脚步，鼻尖动了动。
“阴骨花？”她认出了这味道。
这是一种魔花，能散发香气，引诱生灵靠近，一旦踏入它的根系范围，就会被地下的藤蔓瞬间拖入泥土，化为花肥。
“好东西！”龙夭-夭眼睛一亮。
她正愁怎么把弟子们聚集起来，这片花海来得正好。她可以把弟子们都引到这里来，看一场盛大的“集体活人献祭”。
然而，就在她准备绕到后面去驱赶“猎物”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在花海的左侧，有七八个万魂幡弟子，正小心翼翼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他们没有被花香吸引。
龙夭夭皱起了眉，顺着他们的方向看去。
那边是一片看似平平无奇的沼泽地，表面覆盖着一层枯叶，没有任何异常。但以龙夭夭的目力，却能看到那枯叶之下，是一片涌动着死气的“无声腐沼”。
这种沼泽，不会产生任何吸力，人一旦踩上去，就会像陷入水中一样，无声无息地沉没，连个泡都不会冒。比旁边的阴骨花海，要阴险致命得多。
龙夭夭顿时不乐意了。
她辛辛苦苦想搞个大场面，这几个蠢货竟然要去死在别的地方？凭什么？要死也得死在她指定的“舞台”上！
“站住！”
她想喊，但又觉得有失自己“高冷反派”的身份。
情急之下，她想都没想，抓起肩上扛着的黑煞刃，用尽全力，朝着那几个弟子的前方扔了过去。
她的意思是，用刀把他们拦下来。
“嗖——！”
黑煞刃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精准无比地插在了那几个弟子脚前三寸的地面上。
刀身没入地面半尺，刀柄兀自嗡嗡作响。
那几个弟子被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地停住了脚步。
“龙……龙师姐？”领头的弟子颤声问道。
龙夭夭没理他们，只是用下巴朝着阴骨花海的方向扬了扬，眼神示意：往那边走，那边有好玩的。
然而，她这一系列动作，落在几个弟子眼中，却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意思。
他们看到，黑煞刃插入地面的地方，一股浓郁的煞气扩散开来。那片原本覆盖着枯叶的地面，在煞气的侵蚀下，竟如同被热油泼过的雪，迅速消融，露出了下面漆黑如墨、冒着死气的沼泽。
那刀尖，距离沼泽的边缘，不足一指！
只要他们再往前走一步，就会全军覆没！
几人瞬间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
龙师姐……她是在救我们？
她一言不发，只是扔出一把刀，就精准地指出了这片绝地的所在！
再联想到她刚才那个“扬下巴”的动作……
领头的弟子顺着方向看去，看到了那片散发着异香的阴骨花海，他瞬间“悟”了。
“我明白了！”他激动地对同伴说，“龙师姐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走这条看似安全的近路，而是去挑战那片更危险、但同样也伴随机遇的阴骨花海！她在指点我们，真正的魔修，就该迎难而上！”
“原来如此！师姐用心良苦啊！”
“多谢师姐指点！”
几人对着龙夭夭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满怀豪情地，绕过沼泽，主动冲向了那片阴骨花海。
龙夭夭看着他们主动送死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第一批演员就位了。
她拔起黑煞刃，扛在肩上，继续向深处走去。
没走多远，前方一座阴森的山洞中，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和惊呼声。
龙夭夭循声望去，只见洞内，十几个弟子被上百只青面獠牙的“怨灵”包围，结成的防御阵法已经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被攻破。
而在洞穴的最深处，一股比这些怨灵强大十倍不止的气息，正在缓缓苏醒。
“是‘千面鬼’！”龙夭夭认出了那股气息。
这是一种强大的鬼物，虽然不如鬼王，但也是一方霸主。
她的计划是激怒鬼王，这只千面鬼虽然差了点，但勉强也能用。
她现在没工夫理会这些马上要死的弟子，她只想冲进去，把那只千面鬼彻底惹毛。
“都给老娘滚开！”
龙夭-夭一声怒喝，身形如电，直接冲向洞口。
那些挡路的弟子和怨灵，在她眼中都只是碍事的石头。她甚至懒得用刀，直接提起拳头，调动体内的魔气，对着洞穴深处，轰出了一道范围巨大的扇形冲击波。
她只想清出一条路来。
然而，她忘了，她体内除了魔气，还有更霸道的东西。
那道黑色的魔气冲击波在离体的瞬间，就被她身上那层璀璨的金光“污染”了。
黑色的魔气，硬生生被染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色。
一道金光闪闪的、充满了净化之力的、看起来无比正义的冲击波，呼啸着冲进了山洞。
所过之处，那上百只凶戾的怨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像是被阳光照射的黑暗，瞬间蒸发，消散得无影无踪。
洞穴内，瞬间清净了。
被围困的十几个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神圣的一幕，又看了看站在洞口，拳头上还残留着金色光辉的龙夭夭，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他们齐刷刷地跪下了。
“多谢师姐救命之恩！”
“师姐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我等愿追随师姐！”
龙夭夭：“……”
她看着那些被净化的怨灵，又看着洞穴深处那只刚刚苏醒，就被她这一拳吓得重新缩回石缝里，瑟瑟发抖的千面鬼，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她只是想清个路啊！
龙夭夭一言不发，黑着脸转身就走。她怕再待下去，这群人会当场给她磕头烧香。
她一路向着幽魂冢的最深处疾驰，心中那股憋屈的怒火越烧越旺。
一路上，她“不小心”震碎了困住弟子的“迷魂阵”，一脚“无意间”踩死了一只要偷袭弟子的“地穴魔蛛”，一嗓子“烦躁的”怒吼，吓跑了一群即将围攻弟子的“尸鸦”。
当她终于抵达幽魂冢的中心，一片巨大的环形山谷时，她发现，跟在她身后的人，已经从零，变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超过百人的“粉丝团”。
所有被她“救”过的弟子，都自发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他们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跟着，仿佛在追随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神明。
龙夭-夭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她停下脚步，猛地回头，金色的瞳孔燃烧着怒火，对着身后那百来号人咆哮道：“都跟着我干什么！想死吗？”
那百来号弟子被她一吼，齐刷刷地后退一步，然后又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我等誓死追随龙师姐！”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龙夭夭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放弃了。
她转过身，不再理会那群疯子，目光投向了山谷中央。
那里，有一座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的祭坛，祭坛之上，悬浮着一个巨大的、不断蠕动的黑色肉茧。
一股恐怖到极致的怨念，从肉茧中散发出来，让整个山谷的温度都下降到了冰点。
幽魂冢的鬼王——万怨邪体！
终于找到了！
龙夭夭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所有的憋屈和愤怒，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即将爆发的破坏欲。
她要用最强的力量，轰碎这个肉茧，放出这只被囚禁了千年的怪物！
她要让它，屠尽身后这群烦人的苍蝇！
龙夭夭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魔气与力量都汇聚于右拳，黑煞刃被她扔在一旁，她要用最纯粹的暴力，来宣告自己的归来！
她的拳头上，黑色的魔气与金色的功德之光交织缠绕，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混沌色彩。
“给我……破！”
她发出一声怒吼，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巨大的黑色肉茧，狠狠地轰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的拳头即将触碰到肉茧的瞬间，异变陡生。
她的拳风，似乎是引动了什么。那座由骸骨堆砌的祭坛，忽然亮起了一道道繁复而古老的阵法纹路。
这些纹路不是冲着龙夭-夭来的，而是瞬间遍布了整个山谷，连接了幽魂冢的每一寸土地。
龙夭夭的拳头，最终还是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肉茧之上。
但预想中鬼王出世、惊天动地的场面并未发生。
她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拳，落在肉茧上，竟如同泥牛入海，所有的力量都被瞬间吸收。
紧接着，整个幽魂冢，不，是整个万魂幡的山门，都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轰隆隆——”
那不是鬼王苏醒的咆哮，而是来自大地深处，来自整个宗门守护根基的、沉闷而浩瀚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