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房间内。
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萧珩,在苏晚晴气息重新出现的刹那便已察觉!
他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
几乎是同时,苏晚晴的身影在里间显现,脸上带着冷冽的怒意,压低声音急道:“萧珩!有人偷东西!在动我们的马车!是萧三婶!”
萧珩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他没有任何废话,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弹射而起,几步就冲到门边!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我去!” 他低喝一声,拉开门栓就冲了出去!身影瞬间没入门外狂暴的风雪之中!
苏晚晴也立刻跟上,随手抓起门边一根用来顶门的粗木棍,紧随着萧珩冲进了风雪!
驿站后院,风雪迷眼。
萧三婶正费力地掀开小马车车厢后部的油布帘子,冻僵的手哆哆嗦嗦地伸进去摸索。
她白天看到苏晚晴他们搬了那么多好东西进去,后来又闻到主家房里飘出的肉香点心味,嫉妒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加上自家房里冷得要命,几个女儿冻得直哭,萧三叔又是个没用的,她便恶向胆边生,趁着这风雪夜,所有人都睡死的时候,想来偷点吃的用的,最好能偷到那厚实的棉被!
她的手刚摸到一个厚实柔软的包裹,里面是苏晚晴特意放出来当“道具”的两条普通厚棉被,心中一喜,正要用力拖出来!
“你在干什么?!”
一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冰冷厉喝,如同惊雷般在她耳边炸响!
伴随着一股凌厉刺骨的杀意!
萧三婶吓得魂飞魄散!浑身血液都仿佛冻住了!
她猛地回头,只见风雪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魔神般矗立,正是萧珩!
他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啊——!” 萧三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手一抖,刚拖出一半的棉被又掉了回去。
她下意识地想跑,但双腿发软,加上风雪路滑,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啃了一嘴冰冷的雪泥。
这时,苏晚晴也提着木棍赶到了。
她没看摔倒在地的萧三婶,而是直接走到马车旁,借着驿站窗户透出的微弱灯光,快速检查了一下。
“呵,三婶好大的胃口!” 苏晚晴冷笑一声,从车厢里拽出那个厚棉被包裹,又拎出一个小包袱——里面是白天“买”的两只烤鸡、一小袋粗面,还有…一个苏晚晴顺手放进去当“道具”的黄铜小手炉!
“棉被!烧鸡!面粉!连手炉都惦记上了?” 苏晚晴将东西一样样扔在萧三婶面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雪,带着浓浓的嘲讽,“怎么?三婶屋里冷?冷就能当贼了?白天王头儿的鞭子还没吃够?”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驿站里的人。
官差厢房的门被猛地拉开,王头儿和李放带着几个官差提着灯笼冲了出来。
萧家分家其他人房间的窗户也纷纷被推开,露出惊恐又好奇的脸。
“怎么回事?!” 王头儿厉声喝问,灯笼的光照在摔倒在地、满身是雪、狼狈不堪的萧三婶和她面前散落的东西上,瞬间就明白了。
“王…王大人!冤枉啊!” 萧三婶看到官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疼了,连滚爬爬地想扑过去,“我…我就是看这马车帘子被风吹开了,想…想帮忙盖好…不是偷东西啊!”
“放屁!” 苏晚晴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指着地上的东西,“帮忙盖帘子,能把棉被拖出来?能把烧鸡面粉手炉都顺出来?三婶,你这‘帮忙’帮得可真够彻底的!要不要我帮你把马车也‘帮’回你们三房去啊?”
“噗嗤…” 躲在窗户后面看热闹的四房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王头儿脸色铁青,看着地上那些东西,再看看萧珩冰冷的目光和苏晚晴愤怒的表情,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白天刚收了萧家的大礼,拍着胸脯保证要“照拂”,晚上就有人敢偷到萧家头上,还是当着他的面!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好你个刁妇!人赃并获还敢狡辩!” 王头儿怒极,上前一脚踹在萧三婶肩膀上。正好是之前鞭伤未愈的地方!
“啊——!” 萧三婶疼得满地打滚。
“来人!把这贼婆娘给我绑了!吊到马棚里去!让她好好吹吹风,醒醒脑子!” 王头儿咆哮道。
两个官差如狼似虎地扑上来,用麻绳将哭嚎求饶的萧三婶捆了个结实,像拖死狗一样拖向马棚方向。
王头儿又转向萧珩和苏晚晴,脸上堆起歉意的笑容:“大少爷,少夫人,实在对不住!是小的们看管不严,让这刁妇惊扰了二位!您二位放心,这事儿我一定严办!绝不让这耗子屎坏了咱们的行程!”
萧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苏晚晴则弯腰捡起那个冰冷的黄铜小手炉,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走到被拖走的萧三婶身边,看着她涕泪横流的脸,忽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将手炉塞进她因为挣扎而敞开的衣襟里。
冰冷的黄铜瞬间贴上温热的皮肤!
“嗷——!” 萧三婶发出一声更凄厉的惨叫,感觉胸口像被冰块烫了一样!又冷又痛!
“三婶,” 苏晚晴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您不是冷吗?这手炉,算我送您的。虽然没炭,但抱着…也能‘暖和’点,对吧?”
说完,她拍拍手,转身就走,深藏功与名。
风雪中,只留下萧三婶杀猪般的嚎叫和被拖走的背影。
萧珩看着苏晚晴走回来,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侧身让开门口:“风雪大,进去吧。”
回到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寒冷。
苏晚晴看着萧珩被风雪打湿的肩头和发梢,想到他一直守在门口警戒,心中微动。
她走到床边,拿起一条干净的布巾递给他:“擦擦吧。”
萧珩接过布巾,沉默地擦拭着。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炉火的噼啪声。
苏晚晴走到自己的铺位前,刚想坐下,目光落在自己铺着厚实被褥的床上,又看了看萧珩那边只有薄薄一层稻草和破旧薄毯的“床铺”。
她犹豫了一下,指着自己的床铺,对萧珩道:“那个…你要不睡这里?我…我睡地上就行。”
她空间里有睡袋,地上也能凑合。
萧珩擦拭的动作顿住了。
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落在苏晚晴脸上,又看了看那张明显舒适许多的床铺。
昏黄的灯光下,少女的脸颊似乎有些微红,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擦干的布巾放在一边,然后默默地走到自己那个简陋的铺位旁,弯腰,竟真的开始动手整理那层薄薄的稻草,准备躺下。
“哎!你…” 苏晚晴没想到他这么……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