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四十一章：核心与裂痕
废弃通风管道内，浓重的铁锈和尘埃味混着劫后余生的血腥气，每一次呼吸都刮得喉咙生疼。黑暗如同粘稠的油污，只有战术头盔上微弱的指示灯和鹰眼战术目镜偶尔扫过的红光，勉强勾勒出几人狼狈的轮廓。
压抑的喘息声在狭窄空间里回荡。鼹鼠靠着冰冷的管壁，抱着他那面坑坑洼洼、边缘还在冒着微弱白烟的合金盾牌，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工蜂瘫坐在地，多功能背包歪在一边，双手抱着头，肩膀还在轻微抽动。蜂刺背靠着管道壁，利落的短发被汗水和灰尘黏在额角，她快速检查着手中的脉冲手枪能量匣，冰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刚才的凶险。
鹰眼半跪在林狩旁边，战术目镜的红光仔细扫描着他的伤势。林狩靠坐在冰冷的管道壁上，头盔面罩内侧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他右腿外侧“灰狼”作战服被蚀穿一个大洞，边缘焦黑卷曲，下面皮肤一片赤红，起了大片水泡，混合着矿尘，看着触目惊心。后背被熔岩骨鞭擦过的地方，衣服撕裂，皮肤同样红肿灼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和胸腹的闷痛——那是强行引动塌方被反震力冲击的内伤。
“外伤灼伤，腐蚀毒素微量残留，已注射通用中和剂。内腑轻微震荡，源能消耗剧烈。”鹰眼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响起，冷静得像在念报告，“‘蛮牛’，能动吗？”
林狩没说话，覆盖着“蛮牛”臂铠的左手猛地撑住管壁，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硬生生将自己撑了起来！右腿刚一用力，钻心的灼痛混合着肌肉的撕裂感让他身体猛地一晃，但他立刻用左腿和左臂稳住，站得笔直。只有微不可察的颤抖从受伤的右腿传递上来。
“能走。”他声音沙哑，带着强行压抑的痛楚。
“好。”鹰眼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废话，“‘鼹鼠’，盾还能扛吗？”
“能……能！”鼹鼠用力咽了口唾沫，抱紧残破的盾牌。
“‘工蜂’，定位撤离点，规划安全路线，放‘探针蜂’开路！”
“是……是！”工蜂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操作起仪器。
“‘蜂刺’，断后警戒。目标区域暂时无能量波动，但保持最高警戒等级。撤！”
小队在压抑的沉默中再次移动。鼹鼠举着残盾顶在最前，鹰眼紧随其后，林狩咬着牙，一瘸一拐但步伐坚定地走在中间，工蜂紧张地操作仪器指引方向，蜂刺端着枪，警惕地扫视着后方黑暗的管道深处。每一步，都伴随着伤口撕裂般的疼痛和金属管道冰冷的回响。矿坑深处那场短暂而惨烈的遭遇战，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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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轮堡西区，矿坑护卫队医疗室。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也掩盖不住浓重的血腥和汗味。惨白的灯光下，穿着沾满污迹白大褂的医疗技师手法粗暴地处理着林狩腿上的灼伤。沾满消毒药水的粗糙纱布用力擦过翻卷的皮肉和水泡，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林狩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牙关紧咬，覆盖着臂铠的左手死死抓住医疗床冰冷的金属边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臂铠拳锋那道狰狞的新裂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技师给他涂上一层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绿色药膏，又用绷带胡乱缠了几圈。“腐蚀不深，死不了！源能中和剂打了，这药膏能止痛防感染！内伤自己用源能温养！下一个！”技师不耐烦地挥挥手，仿佛在处理一件待修的机器零件。
林狩沉默地拖着缠满绷带的右腿，一瘸一拐地走出医疗室。冰冷的金属走廊里，鹰眼靠在墙上等他。
“处理完了？”鹰眼的目光扫过他腿上的绷带和略显苍白的脸。
“嗯。”
“刘头儿在办公室等你。”鹰眼顿了顿，战术目镜的红光似乎闪烁了一下，“任务报告我提交了。核心部分……照实写的。”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林狩左臂那道裂痕狰狞的臂铠。
林狩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朝着刘魁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每一步，右腿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后背的伤也隐隐作痛。他调动着体内源能，如同涓涓细流，缓慢而坚定地冲刷、温养着受创的内腑和灼伤的皮肉。《戍土引》带来的强大恢复力开始发挥作用，剧痛在源能的抚慰下逐渐变得钝化、麻木。
推开刘魁办公室厚重的合金门，浓烈的烟草味混合着劣质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
刘魁庞大的身躯依旧陷在那张特制金属椅里，那只巨大的幽蓝液压臂搭在桌沿，沉重的金属手指正无意识地捏着一个拳头大小、呈现出浑浊暗红色的不规则晶体。晶体内部仿佛有粘稠的液体在缓缓流动，散发出微弱但令人心悸的腐蚀性能量波动——正是那腐化聚合体崩溃后残留的能量核心！
看到林狩进来，刘魁那只锐利的眼睛瞬间抬起，如同探照灯般落在他身上，扫过他腿上的绷带、苍白的脸色，最后定格在他左臂那道贯穿拳锋的狰狞裂痕上。
“来了？”刘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巨大的液压臂将那颗暗红的核心随意丢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坐。”
林狩沉默地在对面那张焊接着金属支架的椅子上坐下，脊背挺直，右腿的剧痛让他身体有些僵硬。
“报告我看了。”刘魁抓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口，劣质酒精的气味弥漫开来，“引塌方埋了那个鬼东西……够狠！也够险！不过，成了！”他巨大的液压臂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颗暗红核心都跳了一下，“老子要的就是这种敢玩命的兵！矿坑深处，没这种狠劲，活不下来！”
他那只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狩：“伤怎么样？”
“能挺住。”林狩声音沙哑。
“哼，骨头够硬！”刘魁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任务完成度，A级！一个临时拼凑的小队，无损干掉接近化生境后期的畸变体，搁在哪个堡垒城都够吹一阵！‘鹰眼’的报告里，你当居首功！引塌方那一下，够劲！”
他巨大的液压臂指向桌上那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核心：“战利品，腐液聚合核心。能量驳杂混乱，腐蚀性极强，常规武器用不上，但送到研究所那帮疯子手里，或许能榨出点油水。按规矩，谁打的核心归谁处置。你要留着研究，还是卖给队里换资源？”
林狩的目光落在那颗暗红核心上。感知力延伸过去，立刻感受到一股狂暴混乱的意志残留和强烈的腐蚀性。对他无用，但对泰坦重工的研究部门……或许能换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更高纯度的蚀金灵液线索？或者关于机械改造体的某些技术资料？
“卖给队里。”林狩简洁回答。
“好！痛快！”刘魁似乎很满意他的选择，“这东西老子帮你处理，价格绝对公道！折算成内部信用点和贡献点，少不了你的！”
他巨大的液压臂又指向林狩左臂那道狰狞裂痕的臂铠：“你这‘蛮牛’臂铠，废了？”
林狩抬起左臂，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处的校准润滑让动作流畅了不少，但拳锋那道贯穿的裂痕如同丑陋的伤疤，边缘金属微微扭曲翻卷，散发着金属疲劳的气息。“还能用。老乔修过。”
“修个屁！”刘魁嗤笑一声，巨大的液压臂猛地张开又握紧，空气中发出“咔嚓”一声令人心悸的金属脆响！“基础民用改的破烂玩意儿！也就欺负欺负矿坑里的石头和‘犀牛’那种废物！真碰上硬茬子，屁用不顶！上次砸靶子裂了，这次直接干废！”
他那只锐利的眼睛闪烁着一种灼热的光，如同发现了值得打磨的粗胚：“小子，你够狠，够硬，源能也够古怪！配得上更好的家伙！从现在起，你正式编入老子的第三小队战斗序列！代号‘蛮牛’！不再是预备役！”
刘魁巨大的液压臂猛地拉开办公桌下一个沉重的抽屉，从里面抓出一个边缘磨损、闪烁着幽蓝能量纹路的金属护腕，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这个护腕比他之前给林狩的那个临时品更加厚重，能量纹路也更加复杂深邃！
“拿着！正式队员的身份标识！权限提升！内部通讯、定位、生命监测升级！初始信用点1000！每月固定配额翻倍！战兽武装和基础医疗消耗，队里报销三成！”
他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张边缘切割整齐、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卡片，丢给林狩：“b-7维修区，‘扳手’老乔那里，凭这个，给你那‘蛮牛’臂铠做一次深度改造！材料从队里仓库基础配额里扣！告诉他，是老子说的，按‘灰熊III型’动力拳套的骨架标准改！别给老子糊弄！改不好，老子拆了他的维修台！”
灰熊III型动力拳套！那是正式外勤战斗小队骨干才配有的制式装备！力量增幅和防护远超民用改的“蛮牛”臂铠！
“谢了。”林狩拿起新的金属护腕和改造卡，入手冰冷沉重。新的身份，更高的权限，更好的装备……这是他需要的。代价是更危险的任务，更深的卷入泰坦重工的体系。
“谢个屁！”刘魁挥了挥巨大的液压臂，如同驱赶苍蝇，“赶紧滚去处理伤口，把你这身破烂换了！明天开始，跟着小队正常轮值巡逻！矿坑深处不太平，好刀……得常磨！”
林狩拖着伤腿，沉默地离开了弥漫着烟草和酒精的办公室。新的护腕扣在右手腕上，带来更强的能量连接感。改造卡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
他走向分配给正式队员的单人宿舍区。条件比矿工棚好了太多，狭小但独立，金属床铺，简易洗漱台，甚至还有一个嵌入墙壁的能量接口。他反锁上门，脱下破损的战斗服，露出缠满绷带的右腿和后背红肿的鞭痕。
盘膝坐在冰冷的金属床上，林狩闭上眼睛。体内源能如同沉稳的地脉，缓缓流淌，滋养着受损的内腑，抚慰着灼伤的皮肉。疼痛在浑厚源能的包裹下逐渐沉入意识的底层。
精神链接的另一端，清晰地传来铁脊的精神波动。不再是之前那种濒死的虚弱和痛苦，而是一种带着坚韧的平静，以及……对新肢体的努力适应。那条冰冷的“泰坦VII型”机械腿带来的沉重滞涩感依旧存在，但排斥的刺痛感已经大大减轻。它正调动着体内的源能，如同最坚韧的战士，一丝丝地渗透、温养着那条陌生的金属肢体。
矿渣峡谷的风似乎也变得温和了一些。
林狩缓缓睁开眼，冰冷的瞳孔深处，映着单人宿舍惨白的灯光。他拿起那张冰冷的改造卡。b-7维修区……“灰熊III型”骨架……更强的力量……
他覆盖着裂痕臂铠的左拳，无意识地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