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辰呵斥:“闭嘴,好好说话。”
罗锋被他的语气吓得抖了一下,鬼也瑟缩了一下,阴气又收回体内,深怕这冷面帅哥把自己超度了。
“导演,你说你没扔墓碑?”
罗锋小声辩解:“肯定的,我们选这里,除了和剧本环境类似以外,就是这里没有坟地。平时这里有村民来往,我们哪敢扔人家的墓碑,这不找打吗?”
那瘦肖小老头鬼气得一蹦三跳,“胡说八道,我的墓碑就在我坟前倒着,我那天被你们吵醒,亲耳听见你对人说,把这些东西都收拾掉,然后就有人把我的墓碑和地上的碎石头收拾走了。”
罗锋想了又想,“我就只收拾了一下四周的碎石头,又清了清杂草,我还问过民宿老板,他一个本地人都说这样没问题。”
陆修远制止老头继续蹦跶,“你的墓碑还完整吗?”
老头一顿,“就算墓碑碎了,那也是我的墓碑。”
罗锋嘀咕:“谁知道那是你的墓碑,大家都以为就是碎石头。我们请的村民都没认出来,这能怪我们吗?”
“你,你无耻,推卸责任。”
罗锋不敢说话了,陆修远掏出一张符纸在老头面前摇摇,“你有什么要求?你既然没伤人,只是给他们捣乱托梦,那我就听听你的要求。”
老头飘了飘,“给我做个新墓碑,立在这里。”他指了一个位置,“墓碑要石头的,上面要写举人李文之墓。”
罗锋正要一口答应下来,陆修远制止他,“看你服饰,你死了已经快百年了,怎么还滞留人间,虽然你一直居住于阴宅之内,但你如今魂魄暗淡,显然后人早已不再祭祀你,为何不入地府,等待投胎?”
李文摸胡子,“与你何干,我不想投胎!”
陆修远:“你能以普通鬼身在人间滞留,你心中必有不甘。我也不问你有何不甘,快到中元节了,你要不要被超度?你现在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你最近又消耗了不少阴气捣乱,只怕明年你便消散了。”
李文不语,他看看山下的方向,那是他自幼成长之地,他当年始终未考中举人,后来科举被取消,他心有不甘,临死前让家人在墓碑上刻上举人二字,他死后成了鬼,就是因为这点不甘,一直滞留于阳间的阴宅中。后来则是希望家中能出个读书人,结果一代不如一代。
他也不知道值不值得,但他后人中有一个正读高中的,明年要高考,据说成绩不错,说不准能考个状元。
“我,我想留到明年,我有个后辈明年高考,村里人说她成绩很好,说不准能考个市状元。这是我李家大事,我肯定要看看才甘心。”
陆修远无语,“你根本等不到那时候,别想了。”
李文很失望,叹口气,身子缩了起来。他的科举梦,呜呜呜呜。
罗锋很明白对方的不甘,他有导演梦,入行多年,只能拍些不入流的网络电影,被网友吐槽,被投资人刁难,他小声说:“要不,你把你后辈名字告诉我,我给你立碑,然后我给民宿老板钱,等明年高考结束,让他给你烧纸告诉你情况?”
李文飘到他身前,“太好了,你小子不错,知错能改。早知道我就不骂你了。”
陆修远一掌把他推开,“离远点,导演已经被你弄得运势有些低了,我不想再浪费符纸了。”
李文“哦”了一声,赶紧飘回自己坟上。
事情说定,李文决定去地府,在等待投胎的同时,等着自家后辈的消息。
他谢过罗锋,直接钻入坟中不见了。
罗锋左看右看,好奇道:“他走了?不用施法做仪式吗?”
陆修远道:“这是他的阴宅,可以直接通过阴宅进入地府。倒是你,答应鬼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要不然会有因果的。”
罗锋点头,娱乐圈是最相信这些的,他自然不敢胡乱应承。
罗锋确实说到做到,第二天便找人定制了墓碑,又替李文修整了坟墓。第二年的高考,他正好有空,亲自将李文的后辈成绩烧给了他。
陆修远与顾晏辰在民宿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平平静静过了几日,陆修远画了不少符,送给葛真宁一些,顺便又买了一些纸与线香原材料回来。
已经进入三伏天,天气越来越热。陆修远越发懒得出门,这一日,他吃着顾晏辰做的美食,感叹道:“不知道什么人有福气嫁给你,就冲着你这一手厨艺,天仙嫁给你都不亏。”
“哈哈哈,”从次卧飘出来的陈晓辉嘲笑道,“陆哥,你别羡慕了,你还是先想想自己以后怎么找对象吧。你最近日子过得像个米虫,整天饭来张口,你都胖了。”
陆修远跳起来,“我胖了吗?”
顾晏辰温柔看着他,“没有,我觉得刚刚好。”
陈晓辉撇嘴,“什么眼神,明明就胖了,还懒了。”
杜君谦从侧卧飘出来,他长相斯斯文文,带着一副眼镜,他向陆修远二人打个招呼,“修远,你收留的鬼有些多,我已经询问过,其中一些希望被超度投胎。”
陆修远将在他面前做鬼脸的陈晓辉拍开,“好,过一段时间正好是中元节,我把他们送到龙潭观去超度。你和晓辉还是不想投胎吗?”
杜君谦慢慢道:“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感觉,留在人间对我是一件好事。而且,我还没想明白,当年为何会自杀。”
他孤儿出身,自幼成绩不错,一路硕士毕业,最后进了一所初中任教,工作三年,他出乎所有人意料跳楼自尽了。
他跳楼之后成了地缚灵,一直重复自杀的动作,直到四年前遇到了陆修远。他清醒后,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自杀,为了弄清楚自杀的原因,他干脆留在陆修远身边,一边帮他管理收留的孤魂野鬼,一边回忆死前之事。
陈晓辉摇头,“我不要投胎,我还没玩够呢。”他神色消沉,他意外落水而亡,不知为何一直留在了落水的水库中。他生母十年前病故,五年前生父再婚。继母对他不好不坏,他没什么意见,唯有他的生父,对他一直不冷不热,再婚后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好笑的是,他过世后每年记得祭奠他的是继母,生父仿若已经忘记他的存在。
陆修远将他们打发走,正琢磨着许久未与好友朱恒聚餐了,他的手机便响了。
是朱恒打来的电话,他是一名刑警,刚忙完一个案子,发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中元节了,他知晓陆修远中元节前一个月多半比较忙,干脆今天请他出来吃烧烤。
陆修远答应下来,并告诉朱恒会带着自己的免费员工顾晏辰一起去。朱恒那边也会带着他的搭档刘建博。
烧烤选在了朱恒常去的一家,味道不错。
四个人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虽然顾晏辰外表气场强大,不笑时眼神锐利,锋芒外露,但那是对待陌生人的,面对陆修远以及他的好友,他面带微笑,算得上是平易近人。
四个人聊得不错,刘建博以茶代酒敬了陆修远一杯,他前不久捉拿逃犯,不成想对方竟然有枪,要不是有他送的护身符,他如今可能已经成烈士了。
正聊得开心,朱恒与刘建博的手机响了,他们辖区发生了一起极端恶劣的命案,父子二人被人开肠破肚死在出租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