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烟火的绿光在前方炸开时,吴邪看清了石阶尽头的景象——不是预想中的地下河,而是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楣上刻着的“水文监测站”几个字已经被腐蚀得只剩轮廓。张起灵的指尖刚碰到铁门,就听见“咔哒”一声轻响,门轴里传出齿轮转动的涩响,竟自己往里滑开了。
“这门……是感应的?”胖子举着工兵铲,探头往里瞅,“跟咱村那自动门似的?”
霍道夫摸出个小巧的罗盘,指针疯狂打转:“磁场乱得很,小心点,这里的尸蹩丝比外面密集三倍。”他往门内扔了把硫磺粉,地面瞬间腾起蓝火,窜出的细丝线在火里蜷成焦黑的团。
张起灵率先迈进门内,黑金古刀的刀身映着绿光,照亮了墙上贴满的泛黄纸张——都是水文记录,最上面那张写着“1984年7月12日,水位上涨至警戒线下3厘米”,字迹和吴邪在蛇沼遗迹里见过的勘探日志如出一辙。
“原来不是什么监测站,是当年的水位观测点。”吴邪指尖拂过纸张边缘,指腹沾了层薄灰,“你看这里,”他指着其中一行,“‘今日捕捉到异常声波,频率与三年前长白山异动一致’——长白山?”
话音刚落,胖子突然“哎哟”一声跳起来,抬脚甩下只巴掌大的虫子,那虫子壳是半透明的,肚子里还能看到缠绕的银丝:“他娘的,这是尸蹩的幼虫?壳这么软还敢咬人!”
张起灵反手将刀鞘砸过去,精准扣住幼虫的壳,刀柄一拧,那虫子瞬间化成滩绿水。“别碰,体液有腐蚀性。”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观测点里荡开,竟惊起了墙缝里藏着的一群飞虫,扑棱棱的翅膀声像碎玻璃在刮。
霍道夫迅速往空中撒了把驱虫粉,飞虫群顿时乱了阵脚,撞在墙上发出闷响。“记录仪应该在值班室。”他指向最里侧的小隔间,“当年的资料库里,只有那里装了防潮柜。”
隔间的门是虚掩的,推开门的瞬间,吴邪闻到了股熟悉的味道——是雨村老茶的香气,混着点霉味。防潮柜上放着个搪瓷杯,杯底还沉着些茶叶渣,杯沿的指纹印清晰得像是昨天才碰过。
“这杯子……”胖子凑近了看,“跟吴邪你在雨村用的那个一模一样啊!”
吴邪的心猛地一跳,伸手拉开防潮柜——最上层放着的不是什么记录仪,而是件叠得整齐的深蓝色外套,袖口绣着极小的“邪”字,是他去年给张起灵缝的。下面压着个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张起灵的字迹,只有一行:“茶凉了,去续。”
“这……”霍道夫愣了愣,“记录仪呢?难道被人拿走了?”
张起灵的指尖落在笔记本的第二页,那里贴着张照片——雨村的院子,他和吴邪坐在门槛上晒腊肠,胖子举着根啃了一半的,笑得一脸憨相。照片边缘有点卷边,显然被摩挲过很多次。
突然,墙角传来“滴答”声,不是水滴,倒像是金属敲击。张起灵走过去,用刀背敲了敲墙面,是空的。胖子抡起工兵铲砸开层薄砖,里面露出个嵌在墙里的铁盒,盒盖上刻着个“守”字。
打开铁盒,里面没有记录仪,只有枚青铜哨子,和半块吃剩的桂花糕,糕上的糖霜还没化尽。吴邪拿起哨子,吹了声——音色竟和他在雨村喊张起灵回家吃饭时用的那支一模一样。
“原来……”吴邪的喉结动了动,突然笑了,“你早就把养老的地方,刻在这儿了。”
张起灵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冷烟火的绿光,缓缓抬手,指尖擦过他鬓角的灰,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胖子挠挠头:“不是,咱找的记录仪呢?这桂花糕都快发霉了,能当证据不?”
霍道夫却盯着照片,突然道:“或许……这就是最好的记录仪。”
话音刚落,墙上的水文记录纸突然簌簌作响,一张张飘落,露出后面的字——是用朱砂写的,和吴邪在雨村院墙上写的家训一模一样:
“柴米油盐,日升月落,即是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