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会是五石散?臣妾不知道啊!”
宋鹭鸢语无伦次,有种说不明白的糊涂。
“你不知道?!”
皇帝猛地站起身,指着宋鹭鸢,气得浑身发抖。
“你一句不知道,就想推脱干净?!”
“甘泉宫上下几十人的证词都指向你!你让人采买禁药,意图何为?!”
“是想迷惑朕的心智吗?!还是想谋害朕?!”
话未说完,那一叠证据就被皇帝砸到了宋鹭鸢的脸上。
“陛下!臣妾没有!”
“臣妾真的不知道那是五石散啊!”
宋鹭鸢终于慌了,可是她的恐惧却并不明显。
她呆愣地跪在原地,对视着皇帝因极端气愤而发红的眼辩解道:“臣妾只是想让陛下能多看看臣妾……”
“臣妾绝无害陛下之心啊陛下!”
宋鹭鸢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你没有害陛下之心都把陛下害成这样了,你要是有的话,那还得了?”
皇后的声音传来,闻言,宋鹭鸢猛地抬头。
对皇后,宋鹭鸢向来是不怎么恭敬的。
听到她居然还在皇帝的面前指责自己,宋鹭鸢顿时越加委屈。
“皇后娘娘何出此言?臣妾对陛下一片赤诚……”
“赤诚?”
皇后冷笑一声,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宋鹭鸢。
那眼神看得宋鹭鸢无故一阵心虚。
“静嫔,你所谓的赤诚就是在陛下的饮食中下五石散吗?”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如铁。
他揉了揉太阳穴,那里突突跳动的疼痛已经持续了半年有余。
皇帝自以为是处理国家大事所以身体疲倦,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中了后宫的算计。
而算计他的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此时,宋鹭鸢转向皇帝。
她如今泪水涟涟,如梨花带雨般惹人怜爱。
“臣妾真的不知道那是禁药。”
“那方子是臣妾从桂花那贱婢手中得来的,臣妾没想过桂花居然用的是五石散啊!陛下!”
皇帝听到宋鹭鸢这番话。
知道宋鹭鸢为了争宠,还从自己看不上的妃嫔手中也学着用药献媚。
心中对他这个青梅竹马的感情越发减淡。
更是怀疑起了自己的眼光,怎么就会觉得宋鹭鸢是后宫之中最懂自己的存在呢?
他看向宋鹭鸢的眼神中混杂着失望与愤怒。
“静嫔,朕与你自幼相识,你为何要做出这等丑事?”
“陛下明鉴,臣妾都是无心的啊!”宋鹭鸢仍挣扎道。
“这分明是皇后娘娘设局陷害!她嫉妒臣妾与陛下的情谊,从臣妾入宫那日起就处处针对!”
“于是便扶持桂花与臣妾相争,桂花这贱婢使用禁药五石散,必然也是出自皇后的手笔!”
说着,宋鹭鸢的脑袋越发清晰,反而觉得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的声音也越发清亮了起来,目光更是一改之前的迷茫慌乱,笃定得很。
“皇后出身大族,必然有其身后家族示意,也许是想要以此窃夺皇位也未可知啊!”
宋鹭鸢的声音越发高昂,皇帝听得一愣一愣。
他转头看向一旁坐着的皇后,这时皇后也被宋鹭鸢的话所震惊。
见皇帝怀疑地看着自己,皇后立即起身跪在了皇帝身前。
皇后跪伏于地,凤冠上的珠翠微微颤动,声音也略微急切。
“陛下明鉴,臣妾若有半分不臣之心,愿受五马分尸之刑!”
她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宋鹭鸢又道:“静嫔此言着实是无中生有,荒谬至极!”
“你为了洗脱罪责,竟敢攀咬中宫,构陷本宫谋逆?”
皇后满脸都是压不住的怒火。
“本宫执掌凤印十余载,自问待六宫公正严明,今日倒要被你这等蛇蝎之人反咬一口!”
皇后一脸正色的斥责着宋鹭鸢。
皇帝神色微动,伸手欲扶皇后,却在半途停住。
皇帝的手悬在半空,眼神在皇后与宋鹭鸢之间游移不定。
宋鹭鸢给他下五石散是不错,可是她说皇后莫逆的话,也未尝没有几分道理。
皇后家族势大,他在位期间没有子嗣,也是皇后失德。
难不成,后宫之中无婴啼,也是皇后的手笔?
皇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看待皇后的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
这时,皇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用手捂住,指缝间竟渗出血丝,染红了手指。
宋鹭鸢见状,脸色刷地一下惨白。
她正急着上前查看,却被一旁的太监拦下。
“陛下!”宋鹭鸢着急地喊道。
“传旨。”皇帝喘息着看着手中鲜血,脑袋一片空白。
心慌之余,连声音也嘶哑得可怕。
“静嫔宋氏,私用禁药,惑乱君心。”
“陛下!”宋鹭鸢尖叫着扑上来,却被太监死死按住。
“着废为庶人,即刻……”
皇帝说到此处突然顿住,望着宋鹭鸢那张与幼时重叠的脸,喉结滚动了几下。
到底对宋鹭鸢还是有那么丝情谊的。
“即刻打入冷宫。”
听到皇帝的旨意居然没有直接杀了宋鹭鸢,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宋鹭鸢毕竟已经被废为了庶人,于是便垂首道:“陛下圣明。”
“那舒美人呢?”皇后问道。
直到这时,皇帝才发现旁边居然还跪着一个浑身颤抖的唐蕊儿。
“杖毙。”皇帝淡淡两个字,就决定了唐蕊儿的生死。
唐蕊儿睁大双眼,似是不可置信一样。
她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太监捂住口鼻带了下去。
今日,废了宋鹭鸢又除了唐蕊儿。
皇后心满意足,正要起身行礼离开,却被皇帝喊住了。
“陛下?”
皇后柔和地看着皇帝,以为是难不成皇帝想起了与她十数年夫妻的情分,要留她小叙温存之时。
皇帝又下了一道旨意。
“将皇后禁足于椒房殿,无召不得出。”
皇帝冷冷地瞥着皇后惊慌的脸,只觉得头部越发疼痛。
他是真相信了宋鹭鸢的话。
“至于后宫琐事,便先交由宸贵妃处置!”
说罢,皇帝又一下累倒在了龙椅上。
他抚着额头,喘气急促,如同被丢到岸上的鱼。
昭阳宫中接到皇帝的旨意时,陈七七正写好了给兄长大将军赵震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