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盯着那支颤动的弩箭，声音冷得像冰：“人没走，等着灭口呢！”
龙湖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可能袭来的方向。
亲兵们瞬间收缩，盾牌立起，将木念、龙湖和地上奄奄一息的周若雪护在中间。
“赵申，灌木丛。”龙湖低喝。
赵申弯弓搭箭，一支羽箭带着尖啸没入黑暗。远处传来枝叶折断的细微声响，是中了，还是幌子。
张威猫着腰冲到中箭倒地的亲兵身边，探了探颈侧，脸色难看道：“龙帅，人没了。弩箭有毒，见血封喉。”
又是毒。和对付周若雪的手段如出一辙。
黑暗中那个模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讥诮：“龙帅好耳力。可惜，救不了该死之人。”
木念朗声开口，声音清凌凌穿透夜色：
“藏头露尾的东西。皇城司如今只会干这种下毒暗算的勾当？东宫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她这是在诈对方。
果然，那声音顿了一下，随即冷笑：“休要胡言，皇城司办事，何须向你解释，交出那女人，可留你们全尸。”
“果然是为她来的。”木念看了眼周若雪，对龙湖低语，“他们不想周若雪落在我们手里，看来她娘知道事，比我们想的更要命。”
龙湖眼神扫视着黑暗，出声：
“人数不多，不会超过三个。擅长隐匿和弩箭，正面战力未必强。他们在拖延，等援兵，也可能……在找机会一击必杀，连我们一起。”
必须尽快突围。拖下去，周若雪必死，他们也危险。
木念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将里面刺鼻的液体朝周若雪周围的地面泼去。
“是火油。”她高声道，“再不撤离，我先烧了她。”
这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连龙湖都侧目看了木念一眼。
黑暗中的声音明显带上了怒气：“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木念指尖不知何时夹了个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窜起，“我数三声。一！”
远处沉默。
“二！”
就在木念作势要将火折子丢下时，黑暗中传来一声短促哨响。
“撤！”那模糊声音带着不甘，“龙帅，山高水长，我们还会再见。”
几道极其轻微的声音远去，四周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篝火噼啪作响。
赵申等人不敢放松，依旧保持警戒。
龙湖凝神感应片刻，才稍稍放松紧绷的肌肉，出声：“走了。”
木念蹲下身，再次检查周若雪状况。灵泉水勉强吊着她的命，但断魂草毒性仍在侵蚀，她脉搏越来越弱。
“灵泉水效果不大，我需要安静环境和药材。”木念抬头看龙湖，眼神凝重道，“她不能死。她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龙湖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出声：
“张威，处理弟兄的后事。赵申，带人清理周边，确保安全。其他人，即刻拔营，全速返回桃源。”
命令一下，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效率极高。
木念看着龙湖果断的侧脸，低声道：“谢谢。”
龙湖转过头，深邃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看不清情绪：“你是我夫人。你说救，就救。”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你说得对，她不能死。有些账，得有人活着才能算清。”
简单的你是我夫人几个字，让木念心头微动。
她没再说什么，小心地将周若雪再次移回空间一个相对安全角落，并用灵泉水持续浸润她的唇舌。
营地很快收拾妥当。
亲兵们掩埋了同伴的遗体，带着悲愤和警惕，护卫着木念和龙湖，趁着夜色，快马加鞭赶往桃源。
马背上，龙湖靠近木念，沉声问：“刚才那火油……”
“假的。”木念目视前方，声音平静，“水里掺了点特殊药材，味道冲而已。赌他们不敢、赌周若雪脑子里秘密的价值。”
龙湖眼中掠过一丝赞赏。这丫头，胆大，心细，应变极快。
“你觉得，他们真是皇城司的人？”龙湖问。
木念摇头，出声：
“不确定。但他们对东宫小殿下、皇城司这些词有反应。要么是，要么是冒充，要么……是同样在追查这些事的另一股势力。
对方手段狠辣，训练有素，不是寻常匪类。”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
“我更倾向于是灭口的。如果真是保护小殿下忠良，见到你这位前战神，不该是这种反应。
他们更像是要掐断所有可能暴露秘密的线索。周若雪是，我们……可能也是了。”
龙湖沉默片刻，声音带着冷意：“看来，我这已死之人，也碍了某些人的眼。”
木念侧头看他道：“怕了？”
龙湖迎上她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带着铁血煞气弧度道：“念念都不怕，我又有何惧？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天色微明时，桃源那初具雏形的城墙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靠近城门时，木念勒住了马缰，眉头紧锁。
城门口有些骚动，几个面生的流民正在和守门的桃源护卫争执什么。这本身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紧张气氛。
龙湖也察觉到了异常，示意队伍放缓速度。
赵申策马上前，低声回报：“龙帅，城门口有点不对劲。那几个流民……不是普通逃荒的。”
木念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城门内匆匆赶来的林管事脸上，那焦急的神情让她心头一沉。
她低声对龙湖说：“看来，家里的客人，不止外面那一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