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一睁眼,吓得一哆嗦。
头顶天灰蒙蒙,脚下地硬邦邦,远处停着他们驿站那三辆马车。四个黑衣骑士也醒了,正摸刀。
“别动。”木念的声音传来。
柳婉转头,看见木念和龙溟站在旁边,疤脸的刀还滴着血。
“这……这是哪儿?”柳婉嗓子发干。
“我的地方。”木念盯着那几个骑士,“谁动谁死。”
领头的方脸骑士环顾四周,一脸懵:“幻术?”
“你试试?”木念手一抬。
骑士脚下一震,差点摔倒。另外三人唰地拔刀。
“住手。”柳婉赶紧喊。她压低声音问木念:“你咋办到的?”
木念没接话,反问:“何文渊是谁?”
柳婉脸色唰地白了。
这时疤脸把捆成粽子的刘管事拖了过来。龙溟扯掉他嘴里的布。
刘管事喘着粗气,瞪着眼看柳婉,出声:“你……你没死?”
“让你失望了。”柳婉冷声道。
“何文渊,”木念又重复一遍,“说清楚。”
刘管事眼神躲闪。
柳婉蹲到他面前,出声:“刘喜,我这些年对你咋样?你贪钱我没追究,你儿子上学、你娘看病,我都帮了。现在说实话,何文渊要这批兵器干啥?”
刘管事低头半天,才嗫嚅道:“江南……要起事。”
龙溟皱眉:“苏家?”
“不止,是五姓联盟。”刘管事摇头,“兵器不够,何相就……”
“何文渊是丞相?”木念问。
柳婉点头:“三朝元老,表面上忠臣,暗地里早和江南勾搭上了。”
她咳了几声,吞了粒药丸,接着说:“我是他的刀。二十年前他救过我,我答应替他做三件事,这是最后一件。”
“前两件是啥?”龙溟问。
柳婉看向木念。出声:“第一件,是送你娘出京。她当年中的毒是宫里下的,何文渊让我暗中护送。我一路送到永宁侯府才离开。”
“第二件呢?”
“杀赵侍郎。他勒索何文渊,还接了杀你的单子,我就提前动手了。”柳婉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缠丝的方子和解药配法。你娘的毒太深,我配不出根除的药,只能缓解。”
木念没接,龙溟接过看了看:“像真的。”
木念盯着柳婉,出声:“你为啥不早说?”
“我不敢。”柳婉声音低了,“何文渊盯着。要是泄露我和你娘有联系,你们全家都活不成。”
这时,方脸骑士开口:“柳掌事,你说这么多,是不打算回去了?”
柳婉转身,出声:“李头领,何文渊要反,你们还替他卖命?”
李头领沉默片刻:“我们只听令。”
“令从谁那儿来?”柳婉问,“你们是暗卫司的人,当年调你们进去的是先帝,先帝让你们盯着何文渊,不是帮他造反。”
四个骑士对视一眼。
李头领手松了松:“你有证据?”
“这批兵器就是证据!”柳婉指着马车,“宫造的,编号可查。路线、接应人、渡口的船,我都记下了。送到御前,何文渊跑不了!”
“可我们咋出去?”另一个骑士指着周围,“这鬼地方咋回事?”
所有人都看木念。
木念走到马车边,掀开油布撬开箱子。里面是宫造长刀。
“真是宫里的。”疤脸凑过来。
龙溟掂了掂刀,出声:“新的,顶多三个月。”
木念看向柳婉:“你想用这个扳倒何文渊?”
“对,但我需要你们帮忙。我一个人送不到御前。”
“我们凭啥信你?”龙溟问。
柳婉扑通跪下了。
“你干啥?”木念皱眉。
“木念,”柳婉红着眼圈,“我欠你娘的,这辈子还不清。何文渊不会放过你们。他知道永宁侯府咋没的,也知道你现在势力。等他成事了,第一个杀你。”
木念看向龙溟。
龙溟点点头。
“起来吧!”木念道。
柳婉不动:“你答应帮我?”
“先听计划。还有,这几个人咋办?”木念看向骑士。
李头领单膝跪地:“若柳掌事说的是真的,我们愿意帮忙。”
疤脸凑到木念身边:“主子,小心有诈。”
木念想了想:“李头领,你们是暗卫司的,有啥凭证?”
李头领抛来一块铁牌。龙溟看了看:“密令牌,编号是真的。”
柳婉补充:“他们四个是我当年亲自挑的,底子干净。”
木念问李头领:“你们愿意作证?”
“愿意。”
“好。”木念从架上拿下几本册子,“何文渊私运军械账本副本。”
柳婉走过来:“原件在他书房暗格里。”
龙溟翻着册子,脸色越来越沉:“这数量够装备两万兵。”
“江南五姓的私兵正好两万。”柳婉道。
疤脸咂嘴:“好家伙,真要翻天。”
木念合上册子:“现在问题是咋把人和东西送进京。”
“走水路最快,但渡口被何文渊控制了。”龙溟道。
“我认识有条路。”柳婉道,“黑风岭后面有条老猎道,能绕到下游野渡。那儿有我藏的船。”
“船能装下兵器?”李头领问。
“分批运。先送证物和口供进京,兵器藏起来。”
木念看向柳婉:“你早计划好了?”
柳婉苦笑:“接这趟差事时,我就开始想退路了。”
刘管事插嘴:“掌事……我知道何文渊一个秘密。他在江北收粮,囤在江南大仓里。”
龙溟眼神一凛:“他要断江北的粮?”
“恐怕是。”柳婉脸色发白,“江南有粮,江北闹饥荒,朝廷就没法镇压了。”
突然,外面传来声响。
疤脸拔刀:“啥声?”
木念站在空间窗口,往外看,出声:“外面有人。”
她快速对柳婉说:“野渡位置再说一遍。”
柳婉说了地名。
木念点头,对众人道:“我分批送你们出去。出去后分散走,野渡集合。要是被抓,就说被山匪劫了货。”
“你呢?”龙溟问。
“我最后走。”木念安排,“疤脸带刘管事第一批。李头领这伙人第二批。柳婉和龙溟第三批。”
“不行,”龙溟抓住木念的手,“我跟你一起。”
木念看他一眼,点头:“好。”
木念一挥手,疤脸和刘管事消失了。几息后,李头领这伙人也消失了。
柳婉看着木念,出声:“你小心。”
“你也是,出去立刻往西走。”木念挥手,柳婉身影淡去。
空地上只剩木念和龙溟。
龙溟紧紧抱住木念。
下一秒,他们跌回树林。不远处马蹄声、呼喊声逼近。
“在那边,围住。”
龙溟拉起木念就往林子深处跑。身后箭矢破空,领头的手持黑弩,箭头泛蓝光。
“毒箭。”龙溟把木念推到树后,自己抽刀迎上。
木念靠在树后,手握着无声手枪和手榴弹。
她眼神冰冷,对着追兵最密的地方扔手榴弹。
树林深处,“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