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自库房事件后，林凡的生活似乎步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林涛虽然依旧看他不顺眼，但或许是因为林轩之前的干预，并未再明目张胆地寻衅，只是那阴冷的目光如影随形。林凡乐得清静，每日除了完成分派的杂务，便是将自己关在房中，疯狂运转《噬灵篇》。
丹田处那冰凉的“存在”如同一个无底洞，贪婪地吞噬着汇聚而来的微弱灵气。林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个“容器”正在被极其缓慢地填充、加固。虽然距离突破《烈阳功》第二层还遥不可及，但比起过去那令人绝望的死寂，已是天壤之别。
他甚至开始尝试更精细地操控那丝吞噬之力。他发现，若将意念集中于双眼，目力便能穿透些许黑暗，看清更远处的细节；若集中于双耳，则能捕捉到更远更细微的声响。这并非神通，只是对自身感知能力的极限挖掘，却也让他对《噬灵篇》的玄妙有了更深体会。
这一日，林凡被派往家族账房，协助誊录一些往年的药材出入记录。这工作枯燥，却正合他意，可以一边机械地抄写，一边在脑海中推演《噬灵篇》的运行路线。
账房内颇为安静，只有毛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以及另一位负责核对账目的执事偶尔的咳嗽声。
突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
“砰！”
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浑身浴血、衣衫褴褛的护卫踉跄着冲了进来，他脸色惨白，胸口一道狰狞的爪痕几乎可见白骨，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执……执事！不好了！”那护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惊恐，“黑……黑风寨……我们运送药材的车队……在落鹰涧……被黑风寨劫了！全……全军覆没！只有我……我拼死逃回来报信……”
话音未落，他已是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什么？！”
账房内瞬间炸开了锅！几位执事霍然起身，脸色剧变。
黑风寨！落鹰涧！
这两个名字，像两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
黑风寨是盘踞在林家势力范围边缘的一股悍匪，其大头领据说有地境修为，麾下亡命之徒众多，行事狠辣，时常劫掠过往商队。而落鹰涧，正是通往附近几个城镇交易点的必经险道。
这次被劫的药材，并非普通货色，而是林家准备与“青木宗”交易的一批重要资源，其中甚至包括几株颇为珍贵的“赤阳参”，关乎家族未来半年的部分收益和与青木宗的关系！
全军覆没！这意味着不仅货物损失惨重，随行的家族护卫也折损殆尽，其中不乏好手！这对本就算不上顶尖势力的林家而言，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快！快去禀报家主和各位长老！”一位年长的执事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颤抖，厉声喝道。
立刻有人飞奔而出。
账房内乱作一团，有人去救治那昏迷的护卫，有人慌乱地翻找账册确认损失，议论声、惊呼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恐慌与不安。
林凡放下手中的笔，心中也是震动。他虽然不关心家族事务，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地境修士……那对他而言，还是遥不可及的存在。黑风寨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劫掠林家车队，要么是蓄谋已久，要么是背后有所依仗。
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乌云汇聚，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消息像野火般传遍了整个林家。
一时间，家族上下人心惶惶。愤怒、恐惧、担忧，各种情绪弥漫在空气中。
议事大厅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家主林震岳面沉如水，端坐主位。下方，各位长老脸色也都十分难看。
“查清楚了？”林震岳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一位负责情报的长老沉声道：“基本属实。车队在落鹰涧遇伏，对方手段狠辣，没留活口。逃回来的那名护卫，因伤势过重，也没能救回来。从伤口判断，出手之人修为狠辣，至少有地境实力，符合黑风寨大头领‘黑煞掌’的特征。”
“黑风寨！”三长老林永烈猛地一拍座椅扶手，木屑纷飞，“这群该死的鬣狗！真当我林家是泥捏的不成？家主，我请命，带人踏平黑风寨，以儆效尤！”
“踏平？说得轻巧！”另一位较为谨慎的长老皱眉道，“黑风寨盘踞黑风山多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那大头land领修为不明，但绝不会低于地境初期。我们若倾巢而出，家族空虚怎么办？若是对方调虎离山，或是还有其他势力觊觎……”
“难道就这么算了？这口气如何能咽下！我林家的脸面往哪放？”林永烈怒道。
“脸面重要还是家族根基重要？”谨慎长老反驳。
议事厅内顿时争论起来，主战派与主和派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林震岳揉了揉眉心，打断了下方的争吵：“好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一直沉默的林轩身上：“轩儿，你怎么看？”
林轩起身，恭敬一礼，沉吟片刻道：“爷爷，各位长老。黑风寨此举，颇为蹊跷。他们以往虽也劫掠，但多是挑软柿子捏，很少如此正面、狠辣地攻击我林家核心车队。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其一，他们为何能如此精准地掌握车队行踪？其二，他们难道不怕我林家报复？除非……他们有所凭恃，或者，劫掠这批药材，对他们而言有不得不为的理由，甚至可能……是受人指使。”
林轩的话，让在场众人心中一凛。
受人指使？谁会指使黑风寨对付林家？是周边的敌对家族？还是……？
一种更深的寒意，在众人心底蔓延开来。
“当务之急，是两件事。”林轩冷静地说道，“第一，加强家族戒备，防止对方后续动作。第二，必须查清黑风寨的底细和真正目的。我建议，先派一支精锐小队，潜入黑风山附近侦查，摸清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行动。贸然大军压境，恐中圈套。”
林轩的分析条理清晰，考虑周全，让不少躁动的长老冷静了下来。
林震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了点头：“轩儿所言有理。就按你说的办。此次侦查任务，关系重大，你看派谁去合适？”
林轩略一思索，道：“孙儿愿亲自带队。另需几位经验丰富、身手敏捷的族人同行。”
“不可！”林永烈立刻反对，“轩儿你是家族未来希望，岂可亲身犯险？黑风寨凶险莫测，若有闪失……”
林轩坦然道：“三长老，正因此行凶险，才需有人能临机决断。孙儿自有分寸，若事不可为，绝不会逞强。”
最终，在林轩的坚持和林震岳的权衡下，决定由林轩带队，挑选数名好手，三日后秘密出发，前往黑风山侦查。
家族即将组织精锐探查黑风寨的消息，并未完全保密，很快在核心子弟中小范围传开。
有人担忧，有人兴奋。
林凡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后院劈柴。他动作一顿，心中泛起波澜。
黑风寨，地境修士，神秘的指使者……这些离他原本的世界很遥远。但不知为何，他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或许会成为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许多人卷入其中。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点微弱的吞噬能量在经脉中缓缓流淌。
力量……他还是太弱小了。在这种层面的风波面前，他连自保都勉强。
“必须更快！”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紧迫感。
傍晚时分，林凡回到住处，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林山。
他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热情笑容，反而带着一丝焦虑和神秘。见到林凡，他连忙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凡弟，你可算回来了！有件要紧事，得跟你说说。”
林凡眉头微皱：“什么事？”
林山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才小声道：“是关于黑风寨的事。我……我有个远房表兄，在黑风寨附近的山村住，前几日他来城里，跟我喝酒时……透露了点消息。”
林凡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什么消息？”
林山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神闪烁：“他说……黑风寨最近，好像不太平。不是他们主动惹事，而是……而是被什么东西逼的！”
“被东西逼的？”林凡目光一凝。
“对！”林山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恐惧，“我表兄说，黑风山深处，最近几个月，时不时传来诡异的嚎叫，夜里还有绿油油的鬼火飘荡……寨子里的人，好像失踪了好几个，都传言是……是闹了妖邪！”
妖邪？！
林凡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想起了那夜，他灵觉初开时，从后山方向听到的那声充满痛苦与怨毒的尖啸！
后山的阴气……黑风山的妖邪……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他还说了什么？”林凡追问道，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急切。
林山被林凡突然锐利起来的目光吓了一跳，支吾道：“没……没了，他就说了这些，喝多了，我也没太当真。但现在黑风寨出了这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凡弟，你……你最近小心点，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说完，林山像是怕惹上什么麻烦，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林凡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黑风寨劫案，背后似乎牵扯出了更诡异、更超出常人理解的东西。
妖邪……《噬灵篇》……后山禁地……
他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在缓缓收紧。而他自己，仿佛正站在风暴即将来临的中心边缘。
他抬头望向黑风山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屋舍与远山。
山雨欲来风满楼。
林家的这场风波，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他体内那点刚刚燃起的星火，能否在这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中，不仅保全自身，甚至……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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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