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文钱难倒修仙人
夜色浓稠，林凡的身影如同鬼魅，在林家外围的密林中快速穿行。
他体内那点微薄的吞噬能量全力运转，不仅用于赶路，更用于消除痕迹、隐匿气息。他不敢走官道，只能凭借模糊的方向感，朝着黑风山所在的大致方位跋涉。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彻底远离了林家势力范围，林凡才在一处偏僻的山涧边停下脚步。他靠着一块巨大的岩石滑坐下来，胸膛微微起伏，感受着体内传来的一阵阵空虚感。
一夜的奔逃与隐匿，消耗了他大半的能量。肚子也开始不争气地咕咕作响。
他伸手入怀，摸索着那个干瘪的行囊。里面只有几包普通的伤药和解毒散，以及一套换洗的粗布衣衫。他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连一个铜板的影子都没找到。
林凡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忘了带钱。
在家族十六年，他的一切用度都由家族分配，虽被克扣，但至少饿不死。他从未真正需要自己操心银钱之事。此次离开，情况紧急，心思全都用在如何应对家族和除掉林涛上，竟将这最基础、最现实的问题抛在了脑后。
如今，他身无分文。
修行者也是要吃饭的。尤其是在他修为低微，远未达到辟谷境界的时候。没有钱，就意味着没有食物，没有栖身之所，甚至连打听消息都寸步难行。
“呵……”林凡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刚刚立下豪言壮语，准备探查龙潭虎穴，转头就被这最世俗的难题给了当头一棒。
当务之急，是弄到钱，或者弄到食物。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山野间倒是有不少野果，但他大多不认识，不敢轻易尝试。狩猎？他手无寸铁，仅凭那点强化过的力气和反应，对付野兔山鸡或许可以，但效率太低，且容易暴露行踪。
看来，只能想办法去有人烟的地方了。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可能存在村镇的地方走去。
日上三竿时，林凡终于看到了一条黄土官道，以及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他精神一振，沿着官道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一个看起来颇为热闹的镇子出现在眼前。
镇口石碑上刻着“青牛镇”三个字。
镇子不大，但人来人往，贩夫走卒，叫卖声不绝，充满了烟火气。林凡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闻着两旁食肆里传来的饭菜香味，腹中的饥饿感更加强烈。
他需要尽快弄到钱。
打工？他时间紧迫，只有半个月。
卖艺？他这点修为，展示出来恐怕不是艺，而是惹祸。
抢劫？他本性善良，且深知一旦走上这条路，心境有亏，与魔道何异？《噬灵篇》恐怕都会反噬。
正踌躇间，他的目光被镇中心一处围了不少人的地方吸引了过去。那里似乎是一个小小的市集空地，人群中央，立着一根木杆，上面挂着一面幡，写着“悬赏”两个大字。
林凡心中一动，挤了过去。
只见木杆下贴着一张告示，上面画着一个面目狰狞、脸上带疤的汉子画像。旁边文字写道：
“悬赏：恶徒‘疤面狼’，流窜至青牛镇附近，劫掠行商，伤人无数。此人疑似修炼邪功，有凡人3阶左右实力。提供确切线索者，赏银十两！擒杀或擒拿此獠者，赏银五十两！——青牛镇联防队。”
凡人三阶？林凡心中估量，这大致相当于《烈阳功》第二层中后期的实力。若是以前，他绝无可能对付。但现在……
他摸了摸怀里那几包伤药和解毒散，又感受了一下丹田内那沉寂却蕴含着吞噬之力的“存在”。
风险很大，但回报同样诱人。五十两银子，足够他支撑很长一段时间，并能购置一些必要的物品。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测试自己实战能力，以及《噬灵篇》在战斗中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的机会。
“喂，小子，看什么看？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还想拿这悬赏？”旁边一个抱着膀子的壮汉见林凡盯着告示出神，不由得出言嘲笑道。
周围几人也都投来戏谑的目光。林凡穿着林家最低等子弟的粗布衣衫，风尘仆仆，气息微弱（他刻意收敛），怎么看都不像有能力对付“疤面狼”的人。
林凡没有理会这些嘲笑。他默默记下了告示上关于“疤面狼”外貌特征和最近活动区域的描述，然后转身离开了人群。
他需要信息。
在镇子里转了一圈，林凡找到了一家看起来鱼龙混杂、消息灵通的茶馆。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客官，里边请！喝点什么？”小二热情地迎上来。
林凡面色微窘，低声道：“小哥，打听个事。关于那‘疤面狼’……”
小二脸上的热情瞬间淡了几分，上下打量了林凡一番，撇撇嘴：“打听消息啊？行啊，我们这儿有规矩，一壶粗茶，五个铜板，消息附送。”
五个铜板……
林凡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小二何等精明，立刻看出了林凡的窘迫，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没钱？没钱打听什么消息？去去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说着，就不耐烦地要将林凡轰出去。
林凡心中涌起一股屈辱，但形势比人强。他咬了咬牙，正想着是否要用身上那套换洗衣服抵押时——
“他的茶钱，我付了。”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林凡愕然转头，只见旁边一张简陋的茶桌旁，坐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着灰色劲装的身影。那人放下几个铜板在桌上，对小二道：“再上一壶一样的。”
小二立刻换上了笑脸：“好嘞！客官您稍等！”
林凡看向那斗笠客，光线昏暗，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对方线条利落的下巴。
“多谢兄台。”林凡走过去，拱手道谢。他心中警惕，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斗笠客微微抬头，斗笠下的目光似乎扫了林凡一眼，声音依旧平淡：“举手之劳。看你样子，是外乡人，想拿那悬赏？”
林凡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只是想打听一下情况。”
这时，小二端上了两壶粗茶。
斗笠客自顾自倒了一杯，缓缓道：“疤面狼，三天前在镇子西面的黑风林边缘劫了一个货郎，下手狠辣。联防队搜了两次，没找到人。有人说，他可能躲进了黑风林深处的那个废弃山神庙里。”
黑风林……正是通往黑风山脉的支脉，也是“疤面狼”活动区域的描述地点。
“那山神庙，有什么特别？”林凡追问。
“听说……不太干净。”斗笠客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晚上偶尔会听到怪声，以前有几个猎户进去，再没出来。”
不太干净？怪声？
林凡心中一动，联想到了后山的阴魂和黑风寨可能存在的妖邪。
“多谢告知。”林凡再次道谢，将对方提供的信息牢牢记下。
斗笠客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茶。
林凡知道自己该走了。他起身，对着斗笠客再次抱拳，然后转身离开了茶馆。
看着林凡离去的背影，斗笠客放下茶杯，斗笠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
“空灵道体……噬灵的气息……果然是你……”
一声微不可闻的低语，消散在茶馆嘈杂的空气里。
林凡走出茶馆，望向镇子西面那片连绵起伏、看起来幽深险恶的黑风林。
目标，废弃山神庙。
他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怀中那几包或许能派上用场的药材。
第一战，为了生存，也为了验证自己的力量。
他迈开脚步，坚定不移地向着镇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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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