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空炉凝异丹
数十日光阴，如潺潺溪水，在阿凡与云汐不眠不休的模拟演练中悄然流逝。
药庐之内，两人之间已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默契。往往阿凡只需一个眼神，一次呼吸的变换，云汐便能心领神会，将那一缕精纯的木属性灵力调整至最恰当的状态。那尊黄铜丹炉，如今虽依旧空置，但在两人灵识感知中，它内部仿佛已构筑起一个繁复而精密的无形脉络，那是他们用灵力一遍遍模拟“气行周天”留下的印记。
阿凡对灵力操控的精微程度，已然提升到一个他自己都未曾设想过的境界。神识在一次次耗尽与恢复中变得愈发坚韧，虽灵力修为依旧低微，但那份对“能量”本质的理解，已远超同辈，甚至触及到了一些金丹修士都未必深思的领域。
这一日，正值午时，天空却陡然暗了下来。
并非乌云蔽日，而是百草谷上方的天穹，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灵气变得异常活跃，甚至……狂暴。道道肉眼可见的灵气流，如同受到某种牵引，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药庐上空缓缓旋转，形成一个覆盖数十里的巨大灵气旋涡！旋涡中心，隐隐有风雷之声激荡，道道细微的、如同琴弦拨动般的奇异鸣响，清晰传入每个修行者的耳中。
“天现异象！”
“是何处宝丹将成？还是哪位师兄师姐在突破瓶颈？”
“方向……是药庐那边！”
谷中弟子纷纷被惊动，走出屋舍，抬头望天，脸上尽是惊疑与好奇。
药庐之内，云汐俏脸煞白，并非力竭，而是被眼前景象与周身汹涌的灵气所慑。她渡出的那缕灵力，此刻竟有些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仿佛要脱离她的掌控，融入外界那庞大的灵气旋涡之中。
“阿凡师弟！”她急声呼唤。
阿凡却恍若未闻。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了那尊丹炉之内。
炉内，原本只是沿着无形轨迹流转的氤氲之气，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汇聚、压缩、旋转！那并非他或云汐主动引导，而是外界异象引动了炉内这数十日模拟周天所积淀的某种“势”！
空荡荡的炉膛中央，一点璀璨的光芒骤然亮起！
那光芒并非火焰，亦非寻常丹丸的宝光，它纯净、剔透，仿佛是由最纯粹的灵气与道韵凝结而成！光芒越来越盛，逐渐拉伸、凝聚，隐约间，竟要化为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表面有无数细微气旋流转的……虚幻丹丸！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高度浓缩、具有了某种“丹形”与“丹意”的灵气聚合体！一股难以言喻的、并非药香却更显玄奥的波动，自炉内弥漫开来。
“嗡——！”
丹炉剧震，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炉壁之上，那层氤氲之气彻底化为实质般的灵光，将整个药庐映照得纤毫毕现。
“唰！”“唰！”“唰！”
数道强横无匹的神识，几乎在同一时间，蛮横地扫过药庐，锁定在那尊剧烈震颤、内部孕育着奇异光团的丹炉之上。
紧接着，破空之声接连响起。
炼药堂长老周清河，身形第一个出现在药庐之外，他目光如电，直接穿透庐壁，落在炉内那枚即将成型的虚幻丹丸上，脸上先是愕然，随即化为无比的凝重。
戒律堂长老，传功堂长老……一位位在百草谷内地位尊崇、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身影，接连现身。他们看着天空的异象，又看向药庐内的景象，尤其是感受到那枚“空炉异丹”散发出的、迥异于寻常丹药的波动，眼中无不露出惊骇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空炉炼虚丹？！这……这是什么法门？”一位白发长老失声低呼。
周清河一步踏入药庐，目光锐利如刀，先扫过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云汐，最终定格在依旧盘坐、神情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痴迷望着炉内光团的阿凡身上。
“阿凡！”周清河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炼的是何物？”
阿凡被这声音惊醒，缓缓抬起头。他看着眼前齐聚的谷内高层，看着他们脸上混杂着震惊、疑惑、甚至是一丝戒备的神情，再看向炉内那枚已彻底成型、缓缓旋转、散发着诱人却又危险气息的虚幻丹丸。
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有一份难以言喻的坚定与坦然：
“回禀长老，弟子……未曾放入任何药材。”
“此物，非是炼药而成。”
“它……或是以天地为材，以灵力为火，以周天为法……偶得之‘异数’。”
话音落下，满堂皆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悬浮于空炉之中，非虚非实，牵引天地灵气的奇异丹丸，以及那个创造了这不可思议景象的杂役弟子身上。
百草谷，因他一人一炉，而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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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