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赠礼与别离
厉煌长老身为霸体宗长老，纵然心中焦灼万分，行事霸道，但表面功夫仍需顾及。若真落下个强抢小派弟子、行魔道搜魂之举的名声，不仅于他个人声誉有损，更会玷污霸体宗这堂堂正派的门楣。既然百草谷谷主说出了那“同命共生丹”的禁忌，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不敢去赌那个万一。
“既然不能强夺其法……那便让他心甘情愿地出手救治战儿，也未尝不可。”厉煌长老心中迅速盘算着，“只要战儿能重续道途，其他皆可徐徐图之。”
想到这里，他脸上那冰冷的线条稍稍柔和了几分，对着慕雨晴谷主拱了拱手，语气也放缓了些：“慕谷主深明大义，厉某在此谢过。既是以礼相请，自然不能空手。”
说罢，他袖袍一挥，面前光华连闪，一堆物品便悬浮于空，宝光氤氲，灵气逼人。
“此乃五株‘千年龙血草’，蕴含磅礴气血之力，对炼体修士乃是至宝。”
“这一盒，是十枚‘霸体锻骨丹’，乃我霸体宗独门丹药，对锤炼筋骨有奇效。”
“还有这‘玄龟盾’，是一件上品防御灵器，激发之后可挡玄道境初期修士全力一击。”
“这一万上品灵石，算是给贵谷的些许补偿，以及阿凡小友此行的……出诊费用。”
他每报出一件物品，下方百草谷弟子中便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这些东西，任何一件放在外界都足以引起哄抢，尤其是那千年龙血草和霸体锻骨丹，对百草谷这等以丹道为主的宗门而言，更是研究价值极高。
厉煌长老此举，一来是显示霸体宗的财大气粗与“诚意”，二来，也未尝不是一种隐形的施压与炫耀。
慕雨晴谷主看着这些珍贵之物，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忧虑与一丝悲凉。他明白，这些东西，买走的不仅是阿凡此次出诊，很可能……是阿凡的整个人生。一旦踏入霸体宗那等龙潭虎穴，再想全身而退，难如登天。今日一别，或许便是永诀，阿凡此生，恐怕再与百草谷无缘了。
他默默收下这些“赠礼”，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厉长老破费了。但愿阿凡此行，能不负长老所托。”
就在这时，清霖真人已带着阿凡，从下方飞身而至。
阿凡显然已经从师尊口中知晓了大致情况，他面色平静，眼神清澈，并无太多惧色，只是在对上云汐那充满了担忧、泫然欲泣的目光时，微微顿了一下，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弟子阿凡，见过谷主，诸位长老。”阿凡恭敬行礼。
慕雨晴谷主看着眼前这个屡次为百草谷带来震惊，如今却要被迫离去的弟子，心中百感交集。他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阿凡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阿凡，此行……关系重大。厉长老之子道途受损，需你独特之法相助。你且随厉长老前去，务必……尽心竭力。”他话语中的未尽之意，阿凡自然听得明白。
“弟子明白。”阿凡躬身应道。
厉煌长老目光如电，落在阿凡身上，仔细探查。果然如传闻一般，此子修为仅是初入人道境，气息却颇为凝练，更隐隐有一股他从未感知过的、内敛而奇异的道韵流转。他心中一定，确认此子确有非凡之处。
“阿凡小友，请上车辇吧。”厉煌长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阿凡点了点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百草谷，看了一眼师尊清霖真人，看了一眼强忍着泪水的云汐，以及那些熟悉的药庐与山峦。
他没有多言，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那辆由蛟龙牵引的、象征着麻烦与未知的暗金龙辇。
车帘垂下，隔绝了内外。
两条青色蛟龙发出低沉的龙吟，拉动车辇，调转方向。后方那近百名霸体宗弟子也同时动作，整齐划一。
空间再次被撕裂，龙辇与队伍缓缓驶入那道漆黑的裂缝之中，最终消失不见。天空的裂口缓缓弥合，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留下百草谷众人，望着恢复如初的天空，心中空落落的，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离愁与担忧。
云汐终于忍不住，泪水滑落脸颊，低声啜泣起来。
慕雨晴谷主长叹一声，身影显得有些萧索。
此去经年，祸福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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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