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张大嘴巴，“可是我师傅老穷了，在家我们三个都是看师娘脸色的，师兄还好，我跟师傅就可怜了，前天偷吃冰淇淋，还被抓包罚站了。”
徐宥宁嘴角直抽，“如果我没有记错，上上周你跟沈叔因为胃炎进了医院吧！医生说是贪凉了。”
当时她放学回家没有见到来蹭饭的人还觉得奇怪来着。
等赶去医院的时候，两人被水姨正教训着，那个委屈不敢还嘴的模样，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揭短不行吗？”
徐宥宁转过头不看他，“别撒娇，免得我恶心吐你一身。”
夜幕降临，徐志国将车驶离了国道，按着古旧的路标，开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镇。
不过晚上八点左右的点，正是夜市热闹的时候，这个小镇竟然黑灯瞎火的，连路灯都昏暗的很。
还不等找个人问问情况，好巧不巧，刚转过长廊街口，远远就看到了一个送葬队伍。
为了避免冲撞到亡者，徐志国连忙将车熄火停在了一边。
路灯昏暗，隔得远时只看清了是在披麻戴孝，但是路过他们的车旁时，不由得让人大惊失色。
原本抬棺的八大金刚竟然都是一个个似人模样的纸人，还异常忌讳的给点上了眼睛。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她神情麻木，连遗像都捧反了。
后面撒纸钱那些纸人更加诡异，嘴角上扬，涂的鲜红，看着实在吓人。
徐宥宁没想到整个送葬队伍，竟然只有小女孩一个活人。
等一群诡异的纸人走远，水波才长舒一口气。
暑假他作死，去网吧玩总是喜欢找港版的鬼片来看，明明真的鬼魂也见过不少，偏偏被里面更加血腥的场面给吓到了。
其中纸人还魂更是吓得他连白事街都不敢去，现在遇到这些能诡异的纸人，实在不能让他不多想。
“要不我们还是去下一个休息站再过夜吧！”
徐志国也皱着眉头，听从了水波的意见，“行，不过多开两个小时而已！”
“怕是没这么简单。”徐宥宁心里不安，嘴里也不由得喃喃出声。
“什么？”
面对爸爸的疑问，她只是摇了摇头，“先原路返回试试吧！”
徐志国见此，打火开车，调转了车头，可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前面转弯的送葬队伍竟然就这么眼睁睁消失在了突然出现的浓雾之中。
脚下油门不减，货车也开了进去。
可奇怪的是两个车前大灯完全穿不透浓雾，视物不过两三米。
十分钟后，徐志国踩下了刹车。
虽然在雾里他开的很慢，但是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上桥。
明明进镇口的时候，有一座长达十来米的大桥，刻着：祝家荡大桥几个字。
“难道被什么东西拦路了？”水波透着车窗，企图观星找路，可惜，浓雾遮挡了视线，一颗星都看不见。
徐宥宁掏出一张红符，掐诀贴在了前档玻璃上。
随着一阵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眼前哪还有什么浓雾，还是那条街道，只不过诡异的送葬队伍正停在了他们车旁。
那抬棺的八大金刚纸人齐齐转头，盯着车里的三人，一切就仿佛静止了般。
水波身体往后缩，“这是怎么回事？”
徐宥宁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普通的障眼法而已，我们的车刚开进浓雾，就被这些纸人抬回来了，你没有感觉后面的路更加颠簸了吗，跟坐轿子一样。”
“你这天眼算是白瞎了！”
水波噘嘴不满，反驳道，“你还好意思说，让师娘封我天眼，搞得我现在跟个废物一样。”
“谁让你天天迷路，观星时候是遇河过河，遇山爬山，遇栋楼，都恨不得翻过去，但凡绕路一点都不行，不给你带到目的地，一点位都不会点，但凡有点自知之明，水姨也不会封你天眼。”
“就你小嘴叭叭会说，我也想争气啊！”
徐志国虽然知道场合不对，但是面对如此毒舌的小闺女，还是忍不住自豪的勾起了唇角，这么能言善道，以后肯定不会吃亏。
就在这时，车外所有纸人齐齐发出一阵‘呵呵’声。
那个活人小女孩也不管他们，就那么静静站着，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徐宥宁叹了口气，将目光放在了小女孩的身上，“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是大晚上的，属实有点吓人。”
水波拉了拉她的衣袖，自以为的小声道，“咱说话是不是委婉一点，那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懂不懂。”
“桥，只进...不出。”空灵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在他们耳边。
徐宥宁恍然大悟，怪不得提到要出小镇，她就感觉到一阵心悸，那是危险的预感。
反倒是这些看起来就可怖的纸人，没来由的生出一阵好感。
“你放心，我们今天不走，就是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们落脚，最好是能吃上一口热饭。”
小女孩奇怪的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想到现在都这样的情况了，这个人心思还放在吃饭上。
不过也没有拒绝，像是找回了神智，说话也变得利落起来，“今晚应该不会有事，你们跟我来吧！车开不进去，就留在这。”
她话音刚落，抬着棺材的八大金刚纸人，晃悠悠的转头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小女孩带着他们穿过细长的小道，停在了一个纸扎铺门口。
经过路上简单的交流，也算是大致知道了小镇上发生的事情。
小女孩名叫祝惊语，和哥哥祝惊剡经营着一家从长辈那里继承过来的纸扎铺。
原本他们祝家荡小镇生活平凡而热闹，邻里相处也和谐。
但是三个月前，来了一群奇怪的白袍人，他们不知道对着守护小镇的大桥做了什么手段。
每当夜晚降临，街道上就会出现一群抬着喜娇的红衣黄鼠狼，替孤魂野鬼娶亲纳彩。
活人与鬼接亲，无疑是自寻死路。
接连死人，小镇居民人心惶惶，但是唯一出镇的大桥，白天上不去，夜晚又会起浓雾看不清路，逐渐与外面也就断绝了联系。
所以，每当太阳下山，他们就会门窗紧闭，坚决不出门。
作为世代生活在小镇上的祝家纸扎铺，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
所以只得动用禁术，将善鬼引渡到纸人之中，每晚以送葬的形式寻街。
红不冲白，喜不拦煞，所以小镇虽然出不去，但是也达到了诡异的平衡状态。
“那棺材里装的不会就是你哥吧！”水波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连迈上台阶的脚都停在了半空中。
祝惊语推开门，露出了满院子的纸人，但这些都是没有点上眼睛的。
“你猜的没错，为了避喜，我哥服用了假死药，每七天我们就会轮换一次。”
徐宥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瞬间睁大，“炎刹不语灵中人，你们是控魂一族吧！”
“嗯，没想到林姑姑的传人这么厉害，一下子就点明了我们的身份。”
“你竟然还知道林姑姑？”水波小跑上前，一脸惊讶，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能人。
祝惊语翻了个白眼给他，“不仅知道林姑姑，还知道你是水姨家的小废物。”
“你...”
徐志国在后面拉住他，“堂堂男子汉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哼！”
徐宥宁笑然，“刚开始我只觉得你和你哥的名字很熟悉，又那么恰巧会纸扎秘术，因为控魂一族，每代都会有一男一女两人，男为炎刹，女为语灵，一个主控，一个主魂，关联都是纸扎人。”
“你现在又提到假死药，我不得不怀疑，不然一切太过于巧合了。”
祝惊语打开堂屋的灯，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我也没有想到你们会出现在这里，半年前去给林姑姑送货时，远远还瞧见过你们一次。”
徐志国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格局，开口打断道，“不好意思，厨房在哪，我能不能先去煮口热饭？”
祝惊语点头，顺手指了一个方向的门，才又开口道，“理应你们是进不来小镇的，除非是有心人故意放你们进来。”
不是徐宥宁小肚鸡肠，但是提到白袍人和黄鼠狼，不得不让她多想，这跟胡易没有关系的话，她倒立打水波一顿。
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大致猜想。
“你是说一只狐狸领着一群黄鼠狼做的？但是曾经胡三太爷有明确规定，出了三海关，所有仙家不得作乱，否则都会废了修行，打回原形。”
徐宥宁定定看着她，来了一句，“胡三太爷和胡三太奶已经归位了，现在各大势力分崩离析，就连外婆都没有找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胡易到底是属于哪一方的。”
“黑妈妈那边也不知道？”
徐宥宁叹了口气，“干外婆向来和本家就不对付，所以从来不会过问那边的事情。”
祝惊语了然，“之前我和哥还打算找机会跟黄鼠狼谈谈，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胡家的。”
“今天是你哥假死的第几天?”
“第五天。”
“那后天，你们因为过渡，所以不能撞煞寻街？”
祝惊语无奈的点头，“每当到第七天，我们都会让小镇居民聚在几个地方，然后由纸人守着，可这样也不是完全就能避免的，上次就有一个八字全阴的女孩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