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婴儿眼中爆发的暗红邪芒,如同实质,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与湮灭一切的怨毒,瞬间笼罩了花辞树!花辞树只觉得周身血液几乎凝固,伸出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婴儿!这是拜火宗以邪法培育、承载了不知多少污秽与诅咒的容器!是“血瘟”母体力量的核心投射!
“小心!”冷月强压下翻涌的气血,见状失声惊呼,想要救援却被楼心月的剑光死死缠住。
阿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神一凛,险些被对手所趁。
就在花辞树意识几乎要被那邪芒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他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青蚨令牌,再次爆发出清冷皎洁的光辉!这一次,光芒不再扩散,而是凝成一道纤细却无比坚韧的月华丝线,如同拥有灵性般,精准地刺向那婴儿怒睁的邪眼!
“吱——!”
一声尖锐得非人、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厉啸,从婴儿口中发出!那暗红邪芒与月华丝线碰撞,竟发出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般的刺响!邪芒剧烈波动,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猛地收缩回婴儿体内!
婴儿眼中的怨毒与沧桑瞬间被痛苦和混乱取代,它猛地闭上双眼,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周身散发出的邪异能量也变得极其不稳定。
青蚨令牌的光芒也随即黯淡下去,仿佛这一击耗尽了其中蕴藏的力量。
但就是这短暂的阻隔,为花辞树争取到了宝贵的生机!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挣脱了那邪异的精神压制,手臂再次探出,这一次,再无阻碍,一把将那个不断抽搐、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婴儿抱入了怀中!
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抱着一块寒冰,那触感让他头皮发麻。
“得手了!撤!”花辞树厉声喝道,抱着婴儿转身便退!
“休想!”楼心月见状,彻底怒了!婴儿被夺,仪式核心已失,多年谋划毁于一旦!她舍弃冷月,身形如鬼魅般直扑花辞树,手中幽蓝软剑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直刺其后心!这一剑,含怒而发,速度快到极致,剑气未至,那冰冷的杀意已让花辞树背脊生寒!
眼看花辞树就要被这一剑洞穿——
“你的对手,还没换人呢!!!”
清冷如玉碎的声音突兀响起。
一道素雅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花辞树与楼心月之间。
云破月!
他终于现身了!
面对楼心月那含怒一击,云破月神色平静,只是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淡淡月辉,对着那疾刺而来的幽蓝剑尖,轻轻一点。
“叮——!”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鸣响!
没有气劲爆散,没有光芒四射。
楼心月只觉剑尖传来一股无法形容的、兼具柔韧与锋锐的力道,她凝聚的剑气与杀意,竟如同泥牛入海,被这一指轻易化解、引导、偏转!幽蓝软剑不受控制地偏向一侧,擦着花辞树的衣角掠过,刺入了空处!
楼心月身形微晃,看向云破月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与忌惮!此人年纪轻轻,武功竟已臻至如此化境?!
云破月一指逼退楼心月,并未追击,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即对花辞树道:“走。”
花辞树不敢迟疑,抱着那冰冷邪异的婴儿,与逼退对手汇合过来的冷月、阿吉一起,向着桥南方向急速撤退。
“拦住他们!夺回圣婴!”冯子道见状,目眦欲裂,疯狂嘶吼,想要亲自追击,却被任平生那淡漠的目光锁定,动弹不得!任平生虽未再出手,但其无形的气势已如天地牢笼,将冯子道死死镇压在原地!
残余的拜火宗和影组织成员试图阻拦,但云破月一人一剑,便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他的剑法不见得多华丽,却精准、高效到了极致,每一剑都点在敌人攻势最薄弱之处,或是关节,或是气穴,或是兵刃发力之始,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瓦解对方的攻击,将其逼退,却又不取其性命,仿佛游刃有余。
有云破月断后,花辞树三人压力大减,迅速冲出了核心战圈,与仍在苦战的金先生手下汇合。
“花兄弟!得手了?”一名隐曜阁小头目看到花辞树怀中的婴儿,惊喜道。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花辞树急声道。
然而,他们刚刚汇合,还未冲出多远,异变再起!
那被花辞树抱在怀中的婴儿,身体猛地停止了抽搐,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怨毒,却变成了一片空洞的、毫无生气的惨白!
与此同时,落雁峡地下祭坛方向,传来一声沉闷欲狂的咆哮!那巨大的血瘟母体似乎因为失去了核心“容器”而彻底暴走!恐怖的能量失去控制,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反噬!
整个天津桥,不,是整个洛阳地下的水脉,都开始剧烈震荡、沸腾!
“轰隆隆——!”
洛水河面炸开无数巨大的水柱,天津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桥身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痕!天空那缓慢旋转的乌云漩涡骤然加速,道道暗红色的闪电在其中窜动,仿佛天穹都要塌陷下来!
仪式被强行中断的反噬,以及血瘟母体的暴走,引发了一场波及全城的能量风暴!
“不好!快稳固桥身!”任平生眉头微蹙,终于再次出手。他双手虚按,一股浩瀚平和的力量笼罩住摇摇欲坠的天津桥,暂时稳定住了崩塌的趋势,但那来自地底和水脉的狂暴能量冲击,连他也无法立刻完全平息。
“抓紧!”花辞树对众人大吼,自己也死死抱住桥栏,抵抗着剧烈的摇晃。
风暴之中,冯子道看着失控的一切,发出了绝望而疯狂的惨笑:“哈哈……完了……全完了……任平生!花辞树!你们毁了圣教大业,毁了复兴希望!你们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被风暴的轰鸣吞没。
楼心月站在破碎的祭坛旁,看着失控的天地能量,又看了看被花辞树抱走的婴儿,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复杂难明的神色,有愤怒,有不甘,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她深深看了一眼任平生和云破月,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墨绿流光,竟趁着混乱,直接投入了汹涌澎湃的洛水之中,消失不见!
影组织的成员见大势已去,首领遁走,也纷纷脱离战场,如同潮水般退去,隐入混乱的夜色。
拜火宗徒众则大多在能量反噬和风暴中非死即伤,少数残存者也失去了斗志,四散奔逃。
天津桥上,只剩下苦苦支撑的任平生,断后的云破月,以及互相扶持、在风暴中挣扎的花辞树等人。
风暴愈演愈烈,暗红色的闪电撕裂天空,仿佛末日的审判。
花辞树紧紧抱着怀中那眼神空洞、仿佛失去灵魂的婴儿,看着这宛如地狱的景象,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沉重。
这场浩劫,真的结束了吗?
这个婴儿,又该如何处置?
而这场风暴,又将把洛阳带向何方?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