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霍集占厉声斥喝,“我现在不直接杀了他们两个,就已经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借着塔内昏黄摇曳的灯光,钱芳在即将被霍集占拽出门槛的最后一瞬,仓惶地回望了一眼塔内阴影中的江河。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交织着恐惧、愧疚、一丝麻木的认命,还有难以言喻的绝望。随即,她像被无形的绳索牵引,踉跄着被霍集占拖出了铁门,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冰冷的绝望如同无数根钢针,瞬间刺穿了周汀芷的四肢百骸。从铁门里被粗暴地丢出来,重重砸在地上的那一刻,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霍集占那“化妆倒到缅北”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她脑中疯狂回荡。缅北! 那个充斥着电诈、器官买卖、人间地狱的地方!与其被这个冷血的变态像货物一样贩卖到那种魔窟,承受永无止境的凌辱和折磨,她宁愿现在就死!求生的本能被巨大的恐惧碾碎,屈辱和绝望的泪水终于冲破了眼眶的堤坝,汹涌地滚落,混合着脸上的尘土,在她被封住的嘴边留下污浊的痕迹。她死死盯着从塔内阴影中走出的霍集占和被他牵着的钱芳,那两道身影在昏暗中如同索命的鬼差。
绝不能让霍集占离开!更不能让钱芳跟着他踏入深渊!尤其是周汀芷,绝不能落入缅北魔爪!这个念头如同烈火,在江河濒临崩溃的意识中轰然炸开!他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愤怒和发力而条条虬结凸起,如同钢铁铸造的浮雕。他屏住呼吸,胸腔剧烈起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被反剪在身后的双臂!被大号尼龙扎带死死勒进皮肉的手腕,此刻成了角力的核心。他利用双臂肌肉的杠杆原理,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让手腕相互绞缠、挤压、对抗那坚韧的束缚!骨骼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勒进皮肉的扎带边缘迅速被鲜血染红、濡湿。剧痛钻心,但他眼中只有一片燃烧的决绝!
旁边的平头哥看得心惊肉跳。他一身硬功夫,深知这种规格的扎带,在双手被反剪、无法借力的情况下,仅凭蛮力挣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几乎是以一种看怪物般的、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盯着江河那因极度用力而剧烈颤抖的背影。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突然!
“嘣——!”
一声沉闷却异常清晰的断裂声,如同紧绷的琴弦骤然崩断!在死寂的塔内空间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那根坚韧无比、几乎有小指粗的黑色尼龙扎带,竟真的被江河以非人的意志和爆发力,硬生生地从中挣断了!断裂的扎带像两条死蛇般无力地垂落。
江河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汗水浸透,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这一下爆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两只手腕更是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的灰尘里,形成刺目的斑点。但他根本顾不上喘息,也感觉不到手腕的剧痛!
“快!”江河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猛地扑到平头哥身边,用同样鲜血淋漓的手指,粗暴地撕开粘在平头哥嘴上的厚实胶带。
胶带刚被扯开一条缝,平头哥立刻疾呼,声音因激动而变形:“腿!我右腿外侧!刀!快!”
江河没有丝毫犹豫,顺着平头哥急促的指示,手立刻探向他右腿外侧的战术裤管。指尖果然触碰到一个硬物!他迅速掀开裤角,一个低调而坚固的K鞘(Kydex Sheath)紧紧绑缚在小腿上。江河猛地抽出鞘中之物!
这是一个特种刀具。
入手沉重冰凉,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这是一柄标准的战术直刀(tactical Fixed blade Knife)。刀身长度约20厘米,采用高硬度、耐腐蚀的粉末冶金钢(m390)锻造而成,通体亚光黑色涂层处理,即使在微光下也绝不反光。
刀型是凶悍的几何头(tanto point)或更利于穿刺的矛型头(Spear point),刀背前端开有锋利的锯齿,兼具切割绳索和破坏硬物的功能。刀柄由防滑耐磨的G10复合材料或米卡塔(micarta)制成,即使沾满血汗也能提供稳固的握持。
整刀线条冷硬简洁,没有任何花哨装饰,纯粹为高效杀伤和极端环境生存而设计,正是中南海保镖或顶级特勤人员执行高危任务时的标准配械之一。刀锋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幽冷的寒芒,锐利得仿佛能切开空气。
与此同时,塔外。
霍集占一眼就相中了平头哥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钢铁猛兽——一辆经过深度改装的东风猛士民用版越野车。它庞大的车身覆盖着厚重的哑光军绿色涂层,棱角分明,如同一头匍匐的钢铁巨兽。底盘是坚固的非承载式梯形大梁,离地间隙极高,足以碾压大部分复杂地形。粗壮的防撞杠、绞盘、车顶行李架以及厚重的全地形泥地胎(mud-terrain tires),无不彰显着其纯粹的越野血统和强悍的通过能力。动力核心是一台咆哮的大排量涡轮增压柴油引擎,低转速即可爆发出惊人的扭矩,保证在极端路况下的脱困能力。车窗玻璃是厚重的防弹材质,车门铰链粗壮得如同坦克部件。这辆车简直就是为逃亡量身定制的堡垒!
霍集占粗暴地将周汀芷塞进后座,又拉钱芳坐上副驾,自己也迅速钻入驾驶室,拧动钥匙。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轰鸣,瞬间启动。他瞥了一眼油表,指针稳稳地指在满格的位置!
“Good!VERRY Good!” 霍集占忍不住用蹩脚的英语狂喜地吼叫起来,脸上露出贪婪而得意的狞笑。这辆车,这满箱的油,简直是天助我也!
然而,这家伙心思极为缜密,他得意而不忘形,他那变态的破坏欲又涌了上来。他猛地推开车门跳下车,顺手从后腰抽出了他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他几步冲到江河那辆迈腾旁,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他弯下腰,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将锋利的匕首狠狠捅向轮胎侧壁——那个最薄弱的位置!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四声沉闷而令人心碎的漏气声接连响起!伴随着轮胎迅速干瘪的“嘶嘶”声,江河的车子瞬间像被斩断了腿的巨兽,歪斜着瘫软在地。四个轮胎被彻底废掉,断绝了江河他们用此车追击的最后一丝可能!霍集占看着自己的“杰作”,啐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跳上猛士的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