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虽然森比尔斯在最初就已经去过霍格莫德村，但此刻和西里斯并肩走在路上，不管是路两侧的一草一木，还是天空偶有掠过的猫头鹰，都让他感到说不出的畅快。
“先去哪儿？”森比尔斯侧过头问道，虽说是他提出约人出来放松，但是具体去哪儿却没有定数。
“先去买些糖果吧，”西里斯脚步不停，语气里满是被折腾后的无奈，“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詹姆简直魔怔了，天天拽着我们帮他写告白的话，写了一沓又一沓，他看完又挨个摇头说不行，我这脑袋都快被他搅成浆糊了。”
西里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起那些被揉成团扔满地的羊皮纸，眉峰拧成个结，目露真切的痛苦：“我发誓，连我小时候无意中翻到的布莱克先祖们那些古古怪怪的追求手段都挖出来告诉他了，结果他还是皱着眉说‘不够真诚’，简直要疯。我必须去买点糖压一压，不然下一秒我可能就忍不住揍他了。”
似乎是又想到了不停帮着写告白话语的痛苦，西里斯整个人压在森比尔斯身上，好在森比尔斯经过上个暑假的锻炼，完全撑得住他的重量。
“买完糖再去取詹姆订的衣服，你绝对想不到，他为了这次表白，特意定做了三身新衣服，昨天还在我面前念叨了八遍，让我千万别忘了帮他拿。最后去三把扫帚酒吧坐会儿吧？上次你带我在德国喝过浆果啤酒，但是你来了霍格莫德，怎么能不尝试这儿的黄油啤酒。”
森比尔斯不置可否地应了声，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西里斯耳朵的银钉上。那点冷光在阳光下晃了晃，他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指尖在口袋里摩挲着首饰盒。
“你的耳洞在哪儿打的，顺便带我也打一个吧。”
西里斯一顿，挑了挑眉露出几分惊讶，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轻笑起来，眼里闪过点促狭。
“行啊。”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耳钉，语气熟稔起来，“是莫丽推荐的店，就在街角那家‘银旋’，你知道的，她们女生总爱往那儿跑，挑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儿。老板手艺确实没得说，我第一副耳钉就是在那儿订做的，打洞的时候快得很，就像被猫头鹰轻轻啄了一下，几乎不疼。”
说着，西里斯站直身子，搂着森比尔斯的肩膀加快脚步，他显然有些兴奋。
很快，他们便站在了西里斯说的那家“银旋”店门口。木质招牌上刻着缠绕的藤蔓纹样，门楣挂着几串细碎的银铃，风一吹便发出清泠的声响。此时店里空荡荡，只有柜台后戴圆框眼镜的老板正低头擦拭着一枚嵌着碎钻的胸针。
西里斯率先推门进去，铜环门把发出轻响。他走到柜台前，屈指在红木桌面上敲了敲，语气带着惯有的散漫：“老板，来活了，帮我朋友打一对耳洞。”
老板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先落在西里斯身上，随即转向一旁的森比尔斯。他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银色托盘。
西里斯见状便转身在店里闲逛起来，他的目光在柜台里逡巡片刻，忽然弯腰从丝绒托盘里拿起一对蓝宝石耳钉。
“这个怎么样？”他扬了扬手里的耳钉，“你看这颜色，和你的眼睛差不多。”
森比尔斯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却只是淡淡摇了摇头。他走到西里斯身边，看着柜台上各色的耳钉，弯腰拿起一对通体哑光的灰色耳钉。
“我更想要这个。”
森比尔斯把耳钉递给老板，西里斯看着耳钉的颜色，愣在原地。
老板接过耳钉时，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他抬手把耳钉放在耳垂合适的位置后，另一只手举起魔杖低声念了句咒语。一道银光闪过，几乎没什么痛感，那对灰色耳钉已稳稳穿透耳垂，妥帖地嵌在了那里。
“怎么样？”森比尔晃了晃头，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耳垂上的灰色耳钉，语气里带着点新奇。
西里斯的目光落在他耳垂的耳钉，喉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声音竟有些发紧：“很、很好看。”
他刻意移开视线，心里却在反复说服自己，不过是好兄弟戴了副和自己眼睛颜色相近的耳钉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真的没什么。
他好不容易平复心绪时，森比尔斯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首饰盒，递到他面前：“对了，还有这个。你上次落在我那儿的那对耳钉，差点就忘了，昨天收拾东西时才找到。”
西里斯愣住了，他随手打开，自己都已经忘记，没想到对方一直收着。
森比尔斯看着他眼里的诧异，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诱导意味：“要不要戴上？我觉得这副更衬你。”
鬼使神差地，西里斯点了头。他对着镜子戴上耳钉，左看右看，总觉得有哪里别扭，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又偏偏说不出口。
“走了，不是说要去买些糖果？”森比尔斯推开门，对着街道尽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西里斯皱了下眉，终究还是抬手按了按耳钉，把那份莫名的别扭压了下去，转身跟着他走出了门。
此时的霍格莫德村早已热闹起来，石板路上随处可见穿着巫师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挤在蜂蜜公爵糖果店的门口，或是在佐科笑话商店前举着会尖叫的假鼻子大笑。西里斯一踏进糖果店就径直走向新品展示的那排架子，每种品类各抓了一大把塞进袋子里，本来准备去付钱，无意中瞥见一款薄荷太妃糖，没忍住也装了一些。
森比尔斯靠在糖果店的木门框上等着他，指尖摩挲着耳垂。午后的风带着点蜂蜜甜香吹过，他忽然没来由地绷紧了脊背——有一道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满满的都是恶意。
他几乎是本能地回头，目光飞快扫过身后的小巷、路边的扫帚棚，还有不远处几个正嬉笑着打闹的学生，可哪里都没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