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远踩着腐殖土扑向空地时,正看见沃克的步枪枪口腾起白雾。蜂群像团琥珀色的龙卷风,把泷泽修作裹在中央——那个日本人正用沾满树脂的武士刀劈砍空气,左臂被毒刺蛰得肿成紫黑色,却仍咬碎牙把半根毒刺吐在蕨类植物上。
左侧十米!沃克的喊声响得像劈柴,灰蓝色眼睛死死盯着蜂群边缘。钱明远立刻翻滚到折断的古树后,军靴碾过一丛毒蘑菇。腐殖土下突然窜出两条猩红藤蔓,他反手抽出腰间短刀,刀刃在坠落的光斑里划出银弧。
泷泽修作的武士刀终于劈开一条通路,却在此时脚下一滑——腐叶下的蛇蜕让他踉跄半步,三只毒蜂趁机钻进他敞开的衣领。钱明远看见他脖颈瞬间浮起鹅蛋大的肿包,却见那日本人猛地撞向古树,借冲击力将毒蜂死死按在粗糙的树皮上。
燃烧弹!沃克突然扔来个铝制罐头。钱明远接住时烫得差点脱手,罐头表面还沾着半只被灼焦的蜂尸。他拔开保险栓的瞬间,蜂群突然分裂成两团,其中一股径直扑向沃克暴露的后颈。
小心!泷泽修作突然用日语嘶吼,同时将武士刀掷出。刀刃旋转着斩断三只毒蜂,却也让他彻底失去武器。钱明远趁机将燃烧弹塞进树洞,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半米高的腐殖土,火舌舔舐着蜂群时发出蔗糖烧焦的甜腥味。
沃克的步枪又响了,这次他精准命中蜂后振动的翅膀。钱明远扶住摇摇欲坠的泷泽修作,才发现对方正死死攥着颗未爆的信号弹——那是他们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此刻正被体温焐得发烫。三人靠在焦黑的树干上喘息,毒蜂的尸骸像金色的雨,落在他们沾满泥浆的作战靴上。
汗水浸透作战服的沃克左臂被毒蜂尾针划出的伤口正渗着绿液,眼神却如淬火的钢针。他侧身翻滚躲过毒蜂的俯冲,军靴在岩壁上蹬出火星,激光匕首精准刺入蜂腹关节。各单位注意!他的声音通过战术通讯器炸开,立刻组装光离子炮!坐标E7区域,三分钟内必须完成充能!
毒蜂的振翅声震得人耳膜发痛,沃克的战术目镜显示已有三只突破防线。他反手将最后一颗震荡弹塞进蜂群中央,借着爆炸的浓烟向预定区域撤退:这是霍尔他们的最新设计,我们没有备用方案!
通讯器里传来整齐的应答声。负责弹药模块的莉娜将能量晶体猛地拍进炮座凹槽,负责瞄准系统的马克则用激光测距仪锁定蜂群巢穴。金属组件在他们手中如魔方般咬合,五名队员从不同掩体向中央区域集结,拆卸式炮管旋入基座时发出齿轮啮合的脆响。沃克的嘴角渗出血丝,却死死按住通讯键:所有人向炮位靠拢!准备形成交叉火力网——就是现在!
轰----轰----
地面裂开一道狰狞的黑色伤疤,光离子炮的能量束在焦土上犁出三米宽的通道。碳化的地面泛着黑曜石般的冷光,原本的植被与土壤都被瞬间高温熔成玻璃质,赤脚踩上去会立刻烫出水泡。焦黑的断木像被啃过的骨头般歪斜在路边,树皮下的年轮早已在高温中碳化,轻轻一碰就化作黑色粉末簌簌落下。
最骇人的是路中央那层薄薄的灰烬,细密得如同被碾过的蚊香灰。风一吹过,灰堆便掀起细浪,露出下面更深处的焦黑——那是蜂群被等离子体瞬间气化后留下的痕迹。千万只变异蜂的合金外壳与生物细胞在五千摄氏度的高温中熔为一体,最终只凝结成这层覆盖路面的灰白色粉末,连半片完整的翅鞘或传感器残骸都找不到。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臭氧与蛋白质燃烧的焦糊味,即使隔着防尘面罩,喉咙仍像被砂纸磨过般干涩。裸露的皮肤能感到针扎似的刺痛,那是残留的高能粒子在空气中缓慢衰变产生的辐射热。远处的空气微微扭曲,热流在焦黑的地面上形成模糊的波纹,将周围的景物都扯成了晃动的残影。
这条路没有终点,黑色的焦痕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仿佛大地被剖开后裸露的内脏。没有虫鸣,没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只有灰烬被气流卷起时发出的细碎摩擦音,在死寂的旷野里格外清晰。鞋底传来沉闷的灼热感,即使隔着厚重的作战靴,仍能察觉到地面下未散尽的温度,像一条蛰伏的火龙,随时可能再次苏醒。
变异蜂群如乌云压境,翅翼振动的嗡鸣刺得耳膜生疼。春日优奈井指尖跃动着幽蓝电芒,三枚菱形光刃骤然凝结,手腕轻旋掷出——电离子手里刀在空中划出精准弧线,切入蜂群核心时突然炸裂,微型电弧瞬间麻痹了二十余米范围内的变异虫豸。
钱明远半跪在地,双联装射线枪喷吐着橙红色火舌,能量束在蜂群中犁出焦黑轨迹。他身旁的沃克正全力维持着防御炮的充能护盾,淡金色光膜上不断炸开细密涟漪,那是被高能射线击中的机械蜂在瞬间湮灭。
左前方集群密度过高!沃克的吼声被防御炮的轰鸣吞没。话音未落,一道炽白光柱已从云层中坠落——光离子主炮终于完成充能,舰艏炮口迸发出恒星般的璀璨光芒。光柱穿透蜂群的刹那,数千只变异蜂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锡箔,在刺目白光中熔解成细小的黑色液滴,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开,将周围百米内的蜂群震得七零八落。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与金属灼烧的刺鼻气味,春日优奈井趁机翻滚到防御炮侧面,指尖再次凝聚起四枚电离子刃。而钱明远的射线枪正冒着青烟,枪身因持续高温而微微发红,他咬牙更换着能量匣,目光紧盯着那些从光离子炮的毁灭波中侥幸存活、正重新聚拢的金属蜂群。
钱明远的射线枪正喷吐着炽热的能量束,将扑面而来的蜂群撕开一道道口子。汗水混着尘土糊满他的脸颊,焦黑的蜂尸残骸在空中弥漫成一股刺鼻的焦糊味。肩膀上,小乌鸦黑子不安地扑腾着翅膀,黑曜石般的眼睛紧盯着蜂群最密集处。突然,它猛地低下头,用尖锐的喙急促地啄了啄钱明远沾满油污的脸颊。
“唔。”钱明远皱眉,不耐烦地偏头,以为黑子又在调皮。但黑子没有停,反而更加用力地用喙尖蹭他汗湿的下颌,小脑袋还一个劲地往蜂群方向探。
钱明远心中一动,顺着黑子示意的方向仔细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蜂群中,有一只体型明显小了一圈的母蜂,正以一种极快的频率振动着翅膀,发出细微却极具穿透力的嗡鸣。它不像其他工蜂那样疯狂扑击,反而像个冷静的指挥官,不断调整着蜂群的攻击阵型。每当它变换位置,周围的工蜂便会立刻做出响应,攻势变得更加凌厉刁钻。
黑子再次用喙轻轻啄了啄他的脸颊,这次的动作带着一丝焦急。钱明远恍然大悟,之前总觉得这群蜂的攻击模式有些怪异,原来是有这样一只狡猾的母蜂在背后操纵。他深吸一口气,握紧射线枪,瞄准了那只不起眼的母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