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尊的尸体轰然倒地，鲜血在岩石上蜿蜒流淌，在死寂的断魂崖顶显得格外刺目。
剑老与阴冥脸色铁青，眼中既有愤怒，更有深深的忌惮。
他们原以为夜宸虽强，最多也就是后期巅峰中的佼佼者，三人联手足以镇压。可兽尊被一枪毙命的事实，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幻想——此人的实力，恐怕已无限接近大圆满！
“剑老，不能再留手了。”阴冥嘶哑开口，手中骷髅头眼眶中的鬼火剧烈跳动。
剑老缓缓点头，枯槁的手掌握紧天衍剑：“百年未出剑，今日，便以此子祭剑。”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剑光，直刺夜宸。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百年剑道修为的沉淀。剑光所过之处，空间被切开一道细长的黑痕，那是剑意凝练到极致，影响现实空间的征兆。
“天衍九剑·第一剑，破空。”
夜宸眼神微凝，长枪横挡。
“铛——！”
枪剑碰撞，爆发出尖锐的金属交击声。夜宸只觉一股锋锐无匹的剑意顺着枪身传来，试图侵入体内，破坏经脉。
他冷哼一声，混沌道韵流转，将剑意同化、吞噬。
而就在这时，阴冥的攻击也到了。
她将骷髅头高举，口中念诵古老咒文：
“九幽降临，鬼王听令！”
骷髅头喷出浓郁的黑气，黑气在空中凝聚成一尊高达五丈的鬼王虚影。鬼王头生双角，面目狰狞，手中握着一柄黑色巨斧，斧刃上燃烧着幽绿鬼火。
“杀！”阴冥指向夜宸。
鬼王虚影仰天咆哮，巨斧劈下。
斧未至，那股阴冷死寂的气息已笼罩夜宸周身，让他动作都迟缓了三分。
“两头夹击？”
夜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枪域猛然扩张。
三千丈领域全力催动，领域内星辰、混沌、幽冥三种道韵疯狂涌动，化作三道洪流。
星辰洪流迎向剑光，无数星核爆炸，削弱剑意锋芒；
混沌洪流缠向鬼王，灰色雾气侵蚀鬼王虚影，使其逐渐淡化；
幽冥洪流则如毒蛇般袭向阴冥本体——以幽冥对幽冥！
“什么？！”阴冥大惊，她没想到对方竟能同时操控三种道韵，且每一种都精纯无比。
她连忙催动骷髅头，喷出更多黑气，护住自身。
而剑老的攻击已被星核爆破挡下，剑光暗淡三分。
夜宸趁机身形一闪，避开巨斧劈砍，长枪刺向鬼王虚影胸口。
“三极·破虚。”
枪尖灰芒一闪，刺入鬼王胸膛。
鬼王虚影剧烈震颤，胸口出现一个黑洞，黑洞边缘灰色光芒蔓延，迅速侵蚀整个虚影。
三息后，鬼王虚影轰然崩溃，化作漫天黑气消散。
阴冥手中的骷髅头“咔嚓”一声裂开，她闷哼后退，嘴角溢血——鬼王虚影与她神魂相连，虚影被破，她遭受反噬。
“阴冥，用那招！”剑老厉喝，同时手中天衍剑化作九道剑影，从九个方位刺向夜宸。
“天衍九剑·九剑齐出！”
九道剑影封锁了夜宸所有闪避空间，每一道剑影都蕴含着后期巅峰的全力一击。
夜宸眼神凝重，这九剑确实精妙，且剑意相互呼应，形成一种剑阵之势，威力倍增。
“不能硬接。”
他心念电转，枪域收缩至百丈，凝实度提升十倍。
“枪域·镜反。”
百丈领域化作一面巨大的灰色镜面，镜面光滑如银，映照出九道剑影。
剑影刺入镜面，镜面泛起圈圈涟漪。
下一刻，九道剑影竟从镜面中反射回去，以同样的威力、同样的轨迹，射向剑老！
“什么？！”剑老大惊，连忙挥剑格挡。
“铛铛铛…”
九声脆响，剑老连退九步，每退一步就吐一口血，脸色苍白如纸。
镜反虽挡下了攻击，但也消耗了夜宸大量灵力。他趁机调息，同时看向阴冥。
阴冥此刻正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碎裂的骷髅头上。骷髅头吸收精血后，裂缝开始愈合，眼眶中的鬼火变成了血红色。
“以我精血，唤九幽真身…”她声音嘶哑，眼中闪过疯狂，“夜宸，你能逼老身动用此术，死也值了！”
骷髅头彻底炸裂，化作一团血雾。血雾中，一尊更加凝实的鬼王缓缓走出。
这尊鬼王高达十丈，通体呈暗红色，手中巨斧也变成了血色，斧刃上缠绕着血红色火焰。它的气息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已隐隐触及大圆满门槛。
“九幽血鬼王…”夜宸眼神微凝，“燃烧寿元召唤的禁术么…可惜，依旧是外物。”
他不再保留，《九天梵天诀》运转到五成半。
体内道核疯狂旋转，三种道韵在枪尖汇聚。
“第十四枪。”
夜宸双手握枪，枪身轻颤。
“三极归一·破法。”
枪出如龙，灰蒙蒙的枪芒化作一道细线，直刺血鬼王眉心。
血鬼王咆哮，巨斧劈下，血焰滔天。
枪芒与巨斧碰撞。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种诡异的消融声——血焰在枪芒下如冰雪遇烈阳般消散，巨斧斧刃出现裂痕，裂痕迅速蔓延。
“咔嚓。”
巨斧崩碎。
枪芒去势不减，刺入血鬼王眉心。
血鬼王动作僵住，眼中血光剧烈跳动，随后…熄灭。
十丈身躯轰然倒塌，化作一滩血水。
阴冥如遭重击，狂喷鲜血，整个人如风中残烛般摇晃。她燃烧了百年寿元召唤的血鬼王，竟被一枪破灭，反噬之力几乎要了她的命。
“该你了。”
夜宸转身，看向剑老。
剑老脸色惨白，但眼中战意未消。他擦了擦嘴角血迹，天衍剑竖立胸前。
“百年悟剑，终得九剑合一。”他缓缓开口，“今日，便以此剑，证我剑道。”
他闭上眼，周身剑意开始收敛、凝聚。
原本凌厉的剑意，逐渐变得平和、内敛，最终化作一点微光，凝聚在剑尖。
那天衍剑，仿佛变成了一柄凡铁。
但夜宸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一剑，已超越了后期巅峰的范畴，触摸到了“道”的边缘。
“有意思。”夜宸眼中闪过兴奋，“这才配做我的对手。”
他也闭上眼，体内三种道韵开始融合、升华。
星辰的爆裂、混沌的同化、幽冥的轮回…三种特性在枪尖交织，最终化作一种全新的力量——那是三种道韵融合到极致后，诞生的“破灭之力”。
“第十五枪。”
夜宸睁开眼，眸中灰芒大盛。
“三极破灭·诛道。”
枪出，无声。
剑老也睁眼，剑出，无光。
枪尖与剑尖，在虚空中碰撞。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随后——
“嗡…”
以碰撞点为中心，空间开始大规模崩塌。一个直径三百丈的黑洞凭空出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岩石、灵气、光线、甚至…声音。
黑洞持续了足足二十息，才缓缓消散。
消散后，崖顶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深不见底。
坑洞边缘，剑老持剑而立，但剑身已布满裂痕。
他低头，看向胸口。
那里，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血洞边缘灰芒流转，正在侵蚀他的生机。
“好…好枪…”他艰难吐出三字，“此枪…可有名？”
“无名。”夜宸淡淡道，“杀人之枪，何需名字。”
“好一个杀人之枪…”剑老苦笑，“能死在此枪之下，老夫…不冤。”
话音落，身躯崩解，化作飞灰。
天剑门太上长老，陨落。
夜宸转头，看向奄奄一息的阴冥。
阴冥此刻已无力反抗，只是死死盯着夜宸：“你…你究竟是谁…下界不可能有你这种人…”
夜宸不答，一指点出，枪芒穿透她眉心。
玄阴宗老宗主，陨落。
三大隐世老祖，尽灭！
崖顶剩下的两百余名三宗弟子，此刻全都吓傻了。
他们亲眼见证了三位老祖的陨落，那种震撼，那种恐惧，已深入骨髓。
不知是谁先扔下阵旗，转身就逃。
紧接着，哗啦啦一片，所有人都开始溃逃。
夜宸未追。
这些蝼蚁，不值得他浪费力气。
他走向三座石殿，开始搜刮战利品。
剑老的天衍剑虽已破损，但材质非凡，可回炉重铸；阴冥的骷髅头碎片中，还残留着一丝九幽本源，可提取炼化；兽尊的尸体更是宝库——兽王体修炼者的精血、骨骼、妖核都是至宝。
半炷香后，夜宸将有用的东西尽数收入囊中。
他站在崖边，看向远方。
此战之后，下界三大宗门彻底成为历史。从今往后，下界将是他一人的天下。
“该去黄泉渡口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从虚空中传来。
夜宸眼神一凝，猛然转身。
只见断魂崖上空，空间如水面般泛起涟漪，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身穿月白长袍，面容儒雅，气质出尘。他负手而立，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若不仔细感知，甚至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但夜宸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是…大圆满的威压！
“精彩，真是精彩。”中年男子微笑开口，声音温和，“以下界之身，连斩三位后期巅峰，且最后一枪已触摸到‘道’的边缘…年轻人，你让本使很是惊讶。”
夜宸持枪而立，神色平静：“上界使者？”
“正是。”中年男子点头，“本使‘月华’，奉上界‘天衍宗’之命，巡查下界。此次前来，本是为收取三大宗门贡品，却不想看到如此好戏。”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夜宸身上：“年轻人，你可愿随本使前往上界？以你的天赋，留在这灵气稀薄的下界，实在是埋没了。”
“没兴趣。”夜宸淡淡道。
“哦？”月华使者挑眉，“你可知道，上界的修炼环境是下界的百倍？上界的功法、资源、机缘，都是下界无法想象的。你若肯去，本使可保你入天衍宗为内门弟子，甚至…亲传弟子。”
“我说了，没兴趣。”夜宸语气依旧平淡。
月华使者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恢复笑容：“也罢，人各有志。不过…”
他话锋一转：“你杀了三大宗门宗主、长老、老祖，本使的任务无法完成。这样吧，你将三大宗门的积累交出一半，本使便当什么都没看见，如何？”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夜宸笑了：“想要资源？”
“正是。”
“可以。”夜宸点头，“用你的命来换。”
月华使者脸色沉了下来：“年轻人，不要太狂妄。本使惜才，才与你多说几句。若真动起手来，你以为你能在大圆满手下撑几招？”
“试试便知。”
夜宸持枪，枪尖指向月华使者。
这是他来到下界后，第一次面对大圆满修士。压力如山，但他眼中却燃烧着熊熊战意。
与强者交手，才能更快突破！
月华使者摇头叹息：“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本使只好亲自出手，将你擒回上界了。”
他抬手，虚空一按。
“月华领域，开。”
以他为中心，一道乳白色领域迅速扩张，眨眼间覆盖方圆五千里！
领域之内，月光如水，空气中弥漫着柔和的光辉。但在这柔和之下，隐藏着恐怖的杀机——那些月光，每一缕都蕴含着大圆满级别的规则之力，可轻易绞杀后期巅峰。
夜宸的三千丈枪域，在月华领域中如同烛火之于皓月，被压缩到不足百丈。
“现在，你明白差距了？”月华使者淡淡道，“大圆满与后期巅峰，看似只差一线，实则是天壤之别。领域范围、规则掌控、灵力质量…都不是一个层次。”
夜宸不语，只是将《九天梵天诀》运转到六成。
体内道核疯狂旋转，三种道韵在极致的压力下开始进一步融合。
“嗯？”月华使者察觉到异样，“你的气息…还在提升？”
他眼中闪过疑惑，随即变为震惊：“你修炼的功法…不是下界所有！难道你是…”
话音未落，夜宸动了。
他将枪域压缩到十丈，凝实到极致。
“第十六枪。”
枪身亮起前所未有的灰芒，那光芒中，隐隐有第四种颜色在孕育——那是三种道韵融合到极致后，即将诞生的全新力量。
“三极破限·弑天。”
一枪刺出。
枪芒如灰色流星，逆着月光洪流，刺向月华使者。
月华使者脸色微变，他终于察觉到了危险。
“月华盾！”
他双手结印，月光凝聚成一面巨大的光盾，挡在身前。
枪芒刺在光盾上。
“咔嚓…”
光盾表面出现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眨眼间遍布整个盾面。
“破！”
夜宸低喝，枪芒再进三分。
“嘭！”
光盾崩碎。
枪芒去势不减，直刺月华使者胸口。
月华使者终于色变，身形暴退，同时一掌拍出。
“月华掌！”
掌印如月，与枪芒碰撞。
“轰——！！！”
恐怖的爆炸席卷整个断魂崖，崖顶被硬生生削平三丈。
烟尘散尽，月华使者站在百丈外，月白长袍破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受伤了。
虽然只是轻伤，但…他被一个下界后期修士伤到了！
“好，很好。”月华使者擦去血迹，眼中闪过杀意，“本使改变主意了。今日，必擒你回上界，搜魂炼魄，逼问出你修炼的功法！”
他双手结印，气息开始暴涨。
“月华真身，现！”
他的身躯开始发光，最终化作一尊高达百丈的月光巨人。巨人双目如月，手中握着一柄月光巨剑。
这是大圆满修士的“法相真身”，威力远超领域。
夜宸抬头，看着那尊月光巨人，眼中战意更盛。
“这才像样。”
他深吸一口气，将《九天梵天诀》运转到六成半。
体内，第四种颜色的光芒，终于开始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