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瘴如垂死的巨蟒,在沼泽上空缓缓溃散,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气息。韦不凡单膝跪地,他的膝盖深深地陷入蛟尸逆鳞处,那坚硬的青黑鳞甲被他的五指紧紧抠住,似乎想要将这毒蛟的尸体撕裂开来。黏稠的毒血顺着他的手臂流淌而下,如同一股黑色的细流,在他焦黑的皮肤上灼出滋滋白烟,发出刺鼻的恶臭。
韦不凡的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齿缝间还卡着半片碎裂的蛟牙。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那笑声中透露出一种疯狂和绝望。因为那毒蛟临死前喷出的本命毒液,此刻正在他的脏腑间翻腾,侵蚀着他的身体,带来无尽的痛苦。
喀嚓! 突然间,脚下的蛟尸猛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百丈长的身躯轰然侧翻,如同一座崩塌的青铜山脉一般,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砸向地面。韦不凡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量顺势带倒,他的身体像一颗炮弹一样向后翻滚,最终后背重重地砸在腐泥中。
他仰头望去,只见毒蛟折断的独角刺破浓雾,直插云霄,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不甘和愤怒。而那残破的尾鳍则斜斜地插在半空中,宛如一座摇摇欲坠的山峰,随时都可能倒下。毒蛟的身体横亘在沼泽上,方圆十里的沼泽都被它巨大的身躯碾成了一片平地,毒血从它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汇聚成一条黑色的溪流,所过之处,腾起丈许高的惨绿毒焰,将周围的一切都烧成了灰烬。
嗬...嗬... 韦不凡艰难地挣扎着,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然而,他的七窍中不断有黑血溢出,这些黑血已经在他的脸上凝结成了晶簇,使得他的面容变得狰狞而恐怖。他能感觉到心脏在疯狂鼓胀,千年蛟丹化作滚滚热流,正将那些墨绿色的毒素逼向体表。皮肤寸寸皲裂,又在新生的血肉中重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铁交鸣之声。
腐叶堆突然像被引爆的炸药一样炸裂开来!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巨响,三条水桶般粗壮的沼蟒如炮弹一般从地下破土而出。它们张开血盆大口,猩红的信子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弹出,离韦不凡的咽喉仅有短短三寸之距!
然而,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刹那,这三条沼蟒却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半空之中。
原来,此时少年裸露的脊背上,正逐渐浮现出毒蛟逆鳞的纹路。那纹路如同一幅神秘的画卷,在他的背上徐徐展开,青金色的光芒从纹路中喷涌而出,如同一道道凌厉的剑芒,直刺向沼蟒的眼睛。
沼蟒的瞳孔在这青金色光芒的刺激下,竟然渗出了黑色的血液,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韦不凡怒喝一声,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沼泽上空炸响。
他反手抓起一把被毒血浸透的烂泥,那烂泥在他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瞬间凝结成了七枚锋利的棱锥。
随着韦不凡手臂的挥动,这七枚棱锥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如流星赶月般疾驰而出,直直地贯穿了沼蟒的头颅。
刹那间,腥臭的脑浆四溅,如同一阵血雨洒落。然而,韦不凡却丝毫没有停留,他踉跄着攀上了蛟尸,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踏碎了那支断裂的独角。
这一脚下去,仿佛整个沼泽都被震动了。
沼泽开始沸腾起来,无数的毒蛛从树冠上跌落下来,如同雨点一般密集。蝎群在泥浆中疯狂地翻涌着,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潮水,向韦不凡席卷而来。
十二眼蟾蜍则蹲坐在由浮尸堆积而成的孤岛上,它们鼓起了自己的毒囊,准备对韦不凡发动致命的攻击。
然而,尽管这些毒物们气势汹汹,但它们始终不敢越过那道由蛟血浇铸而成的界限。
因为在那道界限的另一边,少年正站在蛟颅的顶端,他那破烂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面破碎的战旗。
他的每一寸新生的皮肤都闪烁着青金光泽,那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让人不敢直视。
当他的影子被残阳拉长,投射在毒潭上时,整个沼泽都似乎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安静了下来。整片沼泽响起窸窸窣窣的退潮声。
韦不凡突然弯腰咳出一团粘稠的黑液,液体落地竟腐蚀出三尺深的坑洞。他盯着坑底渐渐凝固的毒晶,喉间溢出低笑。蛟丹的效力比想象中更霸道,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蛰伏在沼泽深处的恐怖气息正在疯狂逃窜。
暮色降临时,最后一丝毒瘴缠上蛟尸。韦不凡盘坐在逆鳞凹陷处,任由溃散的蛟魂在识海中尖啸。当紫月升到中天,他忽然张开五指插入胸腔——粘稠的毒血在掌心凝成三尺青锋,剑身蜿蜒的纹路与蛟尸伤痕完美重合。
腐叶堆中,某只侥幸存活的百足蜈蚣刚要振翅,忽然被剑光钉死在枯树上。韦不凡拔出毒血剑,剑尖垂落的毒液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晕环。十里外的沼泽深处,传来古树轰然倒塌的声响。
这座由蛟尸铸就的王座,将在此后的百年间,成为万毒沼泽最凶险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