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上空 高度8000米
王浩的歼-15在云层间划出一道银色弧线。头盔显示器里,那架日本F-35的矢量喷口正吐出淡蓝色尾焰,像条狡猾的鱼钻进积雨云。
泰山,飞鲨01,目标进入格斗区。王浩按下通讯键,耳机里只有静电噪音——电子战干扰切断了所有数据链。
G力突然将他压在座椅上。F-35从云中俯冲而下,机腹弹舱开启的瞬间,王浩猛拉操纵杆,战机几乎垂直爬升。过载使眼前泛起黑斑,但他清楚记得教官的话:空战不是比飞机,是比谁先犯错误。
警报器突然尖叫。导弹锁定!王浩本能地释放干扰弹,同时做出赫伯斯特蹬壁机动,歼-15像片落叶般侧滑。红外诱饵在身后绽放成火树银花,那枚AIm-9x擦着翼尖掠过。
该我了。王浩咬住F-35的六点钟方向。头盔瞄准具锁定敌机时,平视显示器泛起红光。他扣动扳机,pL-10导弹呼啸出膛。
F-35化作火球的瞬间,王浩却浑身紧绷——胜利来得太容易。果然,第二架敌机从太阳方向俯冲而下,机炮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像死神磨牙。
左发动机起火告警灯亮起。王浩闻到焦糊味,操纵杆突然变得像铅块般沉重。他瞥见高度表疯狂旋转:6000...5500...5000...
只能赌一把了。
关闭剩余发动机,猛拉操纵杆。歼-15机头上仰到110度,像眼镜蛇般直立悬停——这是苏霍伊战机的招牌动作,全世界没几个飞行员敢在实战中使用。追击的F-35猝不及防,冲到前方成了活靶子。
王浩重启发动机的瞬间,第三架敌机的导弹已经命中尾翼。
爆炸将世界变成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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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某处 高度0米
冰冷的海水灌进飞行服时,王浩想起七岁那年掉进青岛港的冬天。同样的窒息感,只是这次没有父亲强有力的手臂来捞他。
降落伞缠住了左腿。他摸到生存刀,在水下割断伞绳。浮出水面时,右肩传来剧痛——可能是弹射时骨折了。月光下,燃烧的战机残骸正在两公里外缓缓下沉,像坠落的星星。
救命装备...王浩艰难地拉开救生背心。荧光棒、信号枪、淡水袋——这些在训练中摆弄过千百次的物品,此刻是生死攸关的宝贝。
远处传来引擎声。王浩刚举起信号枪,又放下——那不是中国海军的频率。日本海上保安厅的巡逻艇探照灯扫过海面,最近时光圈离他只有二十米。
救命!他用英语大喊,声音被海浪打碎。
探照灯停顿了一下,随即漠然移开。巡逻艇加速驶离,尾浪拍得王浩连呛几口咸水。父亲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战场上,活下来就是胜利。
手电筒光束下,一个三角背鳍划破水面。王浩屏住呼吸,想起父亲教的憋气数海星法——小时候怕水,父亲就让他在浴缸里憋气数十秒,说每数一次就有一颗海星发光。
一、二、三...
鲨鱼擦过他的腿。王浩掏出信号枪,在数到七时扣下扳机。照明弹在空中炸开,强光惊退了掠食者。
八、九、十...
意识开始模糊时,他听见木质渔船特有的声。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将他拖出水面,那触感奇妙地像极了父亲修船时磨出的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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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渔168号船舱
陈阿伯的烟斗在黑暗中明灭。这个七十岁的台湾老渔民用牙咬开白酒瓶盖,把烈酒倒在王浩肩头。
忍着点,解放仔。老人用闽南语说,粗糙的手指正骨手法却异常精准,你命大,跟我爹1943年救的美国飞虎队一样。
王浩疼出眼泪,恍惚看见舱壁上泛黄的照片——年轻版的陈阿伯站在个穿皮夹克的白人飞行员旁。两张面孔在月光中重叠,仿佛时空错乱。
为什么...救我?王浩用生硬的闽南语问。
老人往炉子里添了把柴:那架日本飞机打沉过我儿子的船。他掏出个锈迹斑斑的硬币,这美国铜板救过我爹,今天该它报恩。
硬币上1945的字样已经模糊。王浩突然想起历史课上的知识:1945年台湾渔民曾冒险营救坠海的美军飞行员。
陈阿伯打开收音机,单频道里正播放《爱拼才会赢》。老人跟着哼唱,沙哑的嗓音混着柴油机轰鸣。王浩不自觉加入,尽管走调得厉害。
你会唱?老人惊讶地挑眉。
我奶奶...澎湖人。王浩因疼痛而断断续续,小时候...她唱。
炉火映照下,两人影子投在舱壁上,像极了一对寻常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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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 海峡中线附近
大陆海警船的轮廓出现在晨雾中时,陈阿伯把王浩扶上甲板。老人女儿连夜赶制的平安符塞在他口袋里,绣着两岸一家亲。
这个你拿着。老人把1945年的幸运币按进王浩手心,它该回家了。
海警船放下小艇。王浩回头想说什么,却见老人已经转向船舵,背影倔强得像块礁石。只有船尾那面褪色的青天白日旗,在风中轻轻拍打,仿佛无声诉说。
当小艇驶过某个无形界线时,王浩看见老人举起右手——不是告别,而是个模糊的军礼。这个动作让王浩突然明白,陈阿伯或许不止是个普通渔民。
海警递来卫星电话,杨震宇将军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激动:王浩?你还活着!
报告首长!王浩挺直疼痛的身体,飞鲨01请求归队!
朝阳跃出海面,将海水染成血色。王浩摸到口袋里的硬币,忽然想起昨晚半梦半醒间,陈阿伯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
告诉你长官,水下有东西...不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