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的手指还搭在焦尾琴的弦上,指尖残留着那股熟悉的震颤。
水晶球熄灭的刹那,地面无声裂开,一道环形符阵自密室中央蔓延而出,蓝光如脉搏般跳动。他尚未抽身,体内骤然一紧——左臂经脉瞬间凝滞,寒意顺着血脉倒灌而上,皮肤表面浮起细密冰晶;右半边躯体却在同一瞬被狂暴雷流贯穿,肌肉不受控地抽搐,衣袍边缘焦黑卷曲。
“呃!”
他踉跄后退,单膝砸地,幽冥剑横插进阵眼缝隙,试图借兵刃导出乱窜的灵力。可冰雷二气在他经络中对冲,剑身嗡鸣不止,裂纹自剑格处迅速爬升。
幽瞳瞳孔一缩,九尾猛然展开。她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在空间中留下残影,于夜澜左右两侧来回穿梭。每一次跃动,都精准截住外溢的寒霜与电弧,强行将两股力量引向身体中线。可二者相斥之势太强,刚一接触便轰然炸开,震得她喉头一甜,嘴角渗出血丝。
青蘅眼神一凛,长剑出鞘三寸,剑气凌空划出阴阳交缠的轨迹。虚空中浮现出一幅太极图影,虽无实体,却如漩涡般将四散的能量缓缓收拢。她额角青筋微跳,显然维持这道剑意极耗心神。
“风无垢!”她低喝。
风无垢靠在墙边,机械义眼红光急闪,双手已开始有节奏地敲击地面——哒、哒哒、哒哒哒。情报之力随摩斯密码流转,在空中凝成一道古符,贴上夜澜背心。符文渗入肌肤,短暂稳住了他濒临崩溃的识海。
“再撑一下。”他的声音沙哑,“这是秘藏的试炼……只有双生灵脉真正融合者,才能通过。”
雷嗔怒吼一声,龙角骨鞭甩出,缠住夜澜腰身。他双目赤红,足尖电弧疯狂跳跃,不顾自身雷源透支,强行将纯净雷力灌入夜澜体内。
“听见没有!老枭把命都赌上了,你要是倒在这儿,老子第一个劈了你!”
剧痛如刀绞,意识几近撕裂。夜澜牙关紧咬,额头冷汗混着血水滑落。他能感觉到,冰与雷在他的经络里互相吞噬、排斥,仿佛要将他从内部分解。
可就在这极致的撕扯中,一丝清明浮现。
前世坠入寒渊时,他曾听母亲耳坠碎裂前响起一声轻叹。
重生后第一次觉醒幻天塔,也是在雷劫之下,右脸被焚毁的瞬间。
冰与雷,从来不是偶然并存——它们本就同源,皆来自月神血脉的断裂与重铸。
“不是压制……”他喉咙里挤出声音,“是接纳。”
他猛地拔出幽冥剑,反手将剑尖抵入自己心口——并非刺穿,而是以剑为引,主动打开灵脉交汇的通道。
冰寒顺着左臂奔涌而下,雷霆自右肩倾泻而至。两股力量在胸口交汇,剧烈冲撞,几乎将他整个人掀飞。但他死死撑住,任由痛楚贯穿五脏六腑。
幽瞳加快穿梭频率,尾巴末端划出空间裂隙,将失控的能量一次次拉回正轨。
青蘅剑气暴涨,太极虚影旋转加速,形成稳定引力。
风无垢十指翻飞,密码节奏愈发急促,新符接连打入夜澜体内。
雷嗔双臂青筋暴起,雷源近乎枯竭,仍不肯松手。
“合!”
夜澜仰头低喝,声如裂帛。
轰——
冰雷交汇处爆发出银蓝光芒,一股前所未有的灵压自他体内扩散开来。原本互不相容的两种力量,在这一刻熔铸成环,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他缓缓抬头,发间交错的冰雷纹路开始旋转,层层缠绕,最终凝聚成一轮月轮状印记,静静浮现在额前,流转着深邃光华。
衣袍无风自动,墨色长袍边缘悄然浮现云纹,仿佛某种古老契约正在苏醒。
幽瞳落在他肩头,九尾微微颤抖,却依旧挺直脊背。她望着主人额前那枚月轮,尾巴尖悄然绽放一朵细小冰花,转瞬即逝。
雷嗔喘着粗气,耳后蛟鳞泛灰,脚底电弧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他咧嘴一笑:“这才像话……老子的主人,怎能被自己体内的东西压垮?”
青蘅收剑入鞘,目光落在夜澜额前。那纹路……竟与传说中月神祭司的印记有七分相似。她眸光微动,终究未语。
风无垢靠在墙边,机械义眼红光闪烁不定,汗水浸湿鬓角。他抬起手,指尖还在无意识敲击——哒、哒哒、哒哒哒。
“前方……”他声音断续,“有杀意残留。”
夜澜站起身,脚步沉稳。他最后回望一眼那把挂着“交给你了”三字的焦尾琴,抬手轻抚额前月轮。
冰雷之力不再割裂,而是如呼吸般自然流转。幻天塔第六层隐隐震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他迈步向前,密室尽头,一道新开启的石门缓缓升起,黑暗深处传来细微的风声。
青蘅紧跟其后,手指按在剑柄上。
雷嗔抹了把脸,啐了一口,大步跟上。
幽瞳伏低身子,血瞳微闪,警惕扫视通道两侧。
风无垢艰难起身,扶着墙壁前行,指尖仍在敲击地面。
夜澜走在最前,额前月轮微光流转。
就在他踏入通道的瞬间,脚下石板轻轻一陷。
咔。
一块砖面翻转,露出下方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青铜铃铛,表面刻着千机阁独有的纹路,铃舌上沾着一点未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