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人被守卫按倒在地，黑色石片滚落一旁，夜澜没有多看一眼。他转身走向通道出口，脚步沉稳。
幽瞳仍在维持空间通道，额头渗出汗珠。她的三尾微微颤动，银光在裂隙边缘流转不息。百姓们正十人一组有序进入，队伍虽长但不再混乱。
夜澜抬手打出一道灵印，精纯的灵力顺着地面蔓延至通道基底。这是来自幻天塔第一层提纯后的力量，比寻常灵力凝实数倍。通道的震颤肉眼可见地减弱了。
“铁无锋。”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队伍后方。
铁无锋立刻起身，左眼的机械义眼泛起微光。他背着八柄重锤，腰间的熔岩葫芦晃了一下，快步走来。
“有事？”
“人群里不少人已经开始发抖，脸色发青。”夜澜盯着前方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寒气已经侵体。”
铁无锋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那孩子额头，又迅速扫视周围几人。他的义眼不断闪烁，记录着体温变化和灵力波动。
“不是普通低温。”他说，“是阴蚀之气，从脚底渗入经脉，普通人扛不住太久。”
“能解决吗？”
“能。”铁无锋站起身，拍开葫芦塞子，一股赤红如熔浆的金属液缓缓流出，“但我得重炼那些符牌。原来的抗寒效果不够，撑不了多久。”
夜澜点头：“需要什么？”
“稳定火源，足够灵力支撑锻打节奏，还有……你之前给的那批初级防御符牌。”
夜澜挥手，十枚灰白色符牌从储物戒中飞出，整齐落在地面。这是早前夜镇工坊批量制作的护具，能挡一次低阶术法，但对持续寒潮毫无作用。
铁无锋将熔岩金属引向符牌，双手结印，地面瞬间浮现一套简易阵纹。金属液沿着纹路游走，形成一个小型熔炉。
“我要开始炼了。”他说，“过程会有灵波震荡，别让幽瞳分心。”
夜澜立刻下令：“雷嗔部前移五步，封锁外围，任何人不得靠近熔炉十步之内。”
话音刚落，远处北冥方向又传来一阵灵压波动。通道边缘再次出现细微裂痕，幽瞳闷哼一声，手指紧握月牙簪。
“撑住。”夜澜低声说，同时将更多灵力注入通道根基。
铁无锋咬牙，举起手中最短的一柄重锤。锤头呈暗金色，表面刻满细密纹路。他双眼死死盯着熔炉中的符牌，义眼温度急剧升高。
第一锤落下。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低沉的嗡鸣。熔炉震动，符牌在高温中扭曲变形。
第二锤。
金属液包裹住符牌，开始渗透其中。
第三锤。
一道金纹自中心扩散，符牌颜色由灰白转为青灰，表面浮现出回旋的金色线条。
夜澜察觉到灵波起伏，立刻调转部分灵力，在熔炉四周布下一层薄薄的冰雷屏障。震荡被压制下来，幽瞳的气息也平稳了些。
“还差五锤。”铁无锋喘了口气，额角渗出汗水。
第四锤。
第五锤。
第六锤。
每一次锤击都精准落在同一位置，节奏稳定得像心跳。符牌内部结构正在重组，原本松散的灵纹被压缩、融合，形成新的防护层。
第七锤。
第八锤。
第九锤。
最后一击落下，十枚玉牌同时爆发出柔和光芒。它们悬浮而起，通体温热，触手生暖。
铁无锋伸手接过一枚，仔细查看。青灰色牌面，金纹流转，中央有一个极小的“夜”字印记。
“成了。”他低声说，“玄甲暖玉牌，可吸附寒气，自动生成灵膜护体。只要佩戴者不死，玉牌就不会碎。”
夜澜接过一枚，感受其灵性。确实比原先强了不止一倍。
“够用吗？”
“现在只能做十枚。”铁无锋摇头，“材料不够，而且我一个人顾不过来。”
“先发下去。”夜澜转身走向人群。
他走到一名年轻母亲面前。她正紧紧搂着怀里的婴儿，嘴唇发紫，身体不停颤抖。夜澜把玉牌递过去。
女人摇头：“我不敢要，这是法宝，该留给战士们用。”
夜澜没说话，直接将玉牌挂在她脖子上。温热感立刻传遍全身，她猛地一颤，随即瞪大眼睛。
“这……”
“这不是赏赐。”夜澜看着她，“是你们应得的平安。继续往前走，到了那边，还有新家等着建。”
女人怔住，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跪在地上，想磕头，被夜澜一把扶住。
“别谢我。”他说，“活下去就是最好的回报。”
旁边一位老兵拄着拐杖，浑身僵硬。铁无锋走过去，蹲下身，把另一枚玉牌系在他胸口。
“我爹当年是夜家铸剑师。”铁无锋声音很轻，“他没能守住城，但我今天，一定要守住你们。”
老兵嘴唇抖了抖，最终只挤出两个字：“谢谢。”
越来越多的人拿到了玉牌。老人不再咳嗽，孩子停止啼哭，青年们主动搀扶老弱，队伍前进速度明显加快。
一名少年拿到玉牌后，突然冲夜澜鞠了一躬：“少主，等安顿下来，我想学锻造！我也想做出这样的东西！”
夜澜看了他一眼：“明天就有人教你。”
人群中响起低语，有人开始议论“玄甲暖玉牌”的名字，有人说这是神物降世，更多人只是默默握紧胸前的牌子，像是抓住了某种希望。
铁无锋回到熔炉旁，打开葫芦底部暗格，取出一小块深色矿石。他盯着矿石看了很久，然后放进熔炉底部。
“还能再做五枚。”他说，“但这批矿石杂质太多，效果会差一些。”
夜澜站在通道出口处，望着最后一批百姓陆续通过。风从北面吹来，带着刺骨寒意，但他没动。
一名小女孩路过时停下脚步，仰头看他：“叔叔，我的玉牌好暖啊。”
夜澜低头：“喜欢吗？”
“喜欢！”她用力点头，“它像个小太阳。”
夜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女孩蹦跳着跑进通道，身影被银光吞没。
最后一个百姓穿过，幽瞳终于松开双手。通道缓缓闭合，银光消散。
她踉跄一步，夜澜伸手扶住。
“没事了。”他说。
幽瞳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接下来呢？”
“安顿他们。”夜澜望向远方，“然后准备迎战。”
铁无锋已经重新点燃熔炉，手中的锤子再次举起。他将一块新的金属投入火焰，义眼闪烁不停。
“这批我要做得更快。”他说，“下次寒潮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能有一块。”
夜澜看着他敲下的第一锤。
火星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