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的剑尖还在颤抖，血顺着面具裂口往下流，滴在祭坛中央的符文上，发出轻微的“滋”声。三具战傀步步逼近，动作僵硬却迅猛，胸口的匕首嗡鸣不止，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他能感觉到体内经脉几乎干涸，雷劲只剩下一丝残热在支撑。
退无可退。
就在第一具战傀抬起手臂的瞬间，头顶的空间突然像水波一样荡开。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虚空中落下，银发飘散，三尾在身后展开成扇形。她落地无声，月牙簪微微一震，双瞳裂为三勾玉。
是幽瞳。
她没有看夜澜，目光直接锁定护法。双手迅速结印，指尖划出三道弧线，空气中泛起银光涟漪。护法脚下的地面骤然扭曲，原本完整的阵纹像是被无形的手撕扯，错位断裂。那根连接祭坛核心的主血线剧烈抽搐，能量回路瞬间中断。
三具战傀的动作同时一滞，像是陷入泥沼，动作变得迟缓。
夜澜立刻反应过来，咬牙催动最后一丝雷劲灌入新生灵剑。剑身炸出紫蓝电弧，整把剑像是活了过来。他双脚发力，身形如箭冲出，直扑跪地的护法。
剑光划破空气，冰雷之力凝聚于一点，狠狠斩向护法右颈残留的血核。
“轰！”
血核爆裂，黑液四溅，护法发出一声凄厉嘶吼，身体猛地后仰，手中那块暗红色晶体彻底黯淡。三具战傀眼中的血焰剧烈摇曳，动作完全停滞。
夜澜喘着粗气，单膝跪地，剑拄地面才没倒下。他的右手已经麻木，虎口崩裂，血顺着剑柄往下淌。面具下的皮肤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这些。
幽瞳轻跃到祭坛高处，尾巴微颤，呼吸略显急促。刚才那一击空间折叠耗力极大，她能感觉到灵力在快速流失。但她仍保持着战斗姿态，目光死死盯着护法。
护法趴在地上，肩膀不断起伏。忽然，他嘴角扬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左手猛地插进胸口伤口，五指深入，竟抽出一根漆黑的骨刺。那骨刺表面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雾，像是活物般蠕动。他举起骨刺，对准天空，口中开始念诵一段晦涩咒语。
祭坛四角的符文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加刺目。阴云翻涌，一股不属于此地的力量从天而降，汇聚在骨刺顶端。
夜澜抬头，眼神一冷。
“还没完。”
幽瞳跃下高台，落在他身旁，声音很轻：“我只能再撑一次空间压制，别浪费。”
夜澜点头，撑着剑慢慢站起。他的左腿已经不听使唤，但右手还能握剑。他盯着护法手中的骨刺，脑中飞速计算。
必须打断施法。
他缓缓抬起剑，雷劲在经脉中艰难运转。新生灵剑微微震颤，仿佛也在回应主人的意志。他知道这一击若是失败，就再也没有机会。
幽瞳双手再次结印，银光在掌心凝聚。她的三尾全部张开，发间月牙簪亮度提升，整个人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
就在她准备发动的刹那，护法猛然睁开眼，血光流转。
“你们……阻止不了命运！”
骨刺高举，黑雾暴涨，整个祭坛开始震动。地面裂开细缝，邪异的气息从中涌出。三具战傀的眼中血焰重新燃起，比之前更加炽烈。
幽瞳双手推出，银光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护法周围三丈范围的空间再度折叠。这一次，她直接切断了能量传导路径。骨刺上的黑雾剧烈波动，像是被什么力量拉扯。
就是现在！
夜澜暴起，雷劲全数爆发，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出。新生灵剑高举，冰雷之力压缩到极致，在剑锋前端形成一点刺目寒芒。
剑落如雷霆。
直劈护法头顶。
护法疯狂挣扎，试图调转骨刺反击，但在空间压制下动作迟缓。剑锋切入肩胛，一路向下，硬生生将他右臂连同骨刺一起斩断。
“啊——！”
惨叫声响彻祭坛。
断臂飞出，骨刺砸在地上，黑雾四散。护法瘫倒在地，全身抽搐，口中不断溢出黑色液体。三具战傀的动作再次停滞，眼中的血焰忽明忽暗。
夜澜踉跄后退，靠在石柱上，大口喘气。他的剑尖垂地，电弧渐渐熄灭。全身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要散架，尤其是右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幽瞳落在他身边，膝盖微微一弯，强行站稳。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三尾无力地垂下。刚才连续两次空间折叠，超出了她的承受极限。
“结束了？”她低声问。
夜澜摇头：“祭坛还在运转。”
果然，地面符文并未熄灭，反而开始自行重组。裂缝中渗出更多黑雾，缓缓向中央汇聚。护法躺在地上，嘴角咧开，笑声嘶哑。
“仪式……不需要主持者……只要有血……就能继续……”
夜澜眯起眼，看到护法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那些黑雾正钻入他的皮肉。这不是普通的邪术，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献祭机制。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剑。
剑身上沾满了血，有他的，也有护法的。这些血正在被祭坛吸收，成为仪式的一部分。
不能再拖了。
他伸手摸向储物戒，里面还有一枚铁无锋给的震荡符。但上次用过之后，对方提醒过，这种符箓对高级阵法只能干扰片刻，无法根除。
除非……
他看向幽瞳。
“你能把空间折叠到祭坛核心吗？”
幽瞳皱眉：“可以，但需要时间，而且一旦失败，我会当场昏迷。”
“多久？”
“十息。”
夜澜计算着。十息内，他必须挡住所有攻击，包括复活的战傀和护法的最后一搏。
他深吸一口气：“我给你十息。”
幽瞳点头，退后几步，盘膝坐下。三尾环绕周身，银光在体表流动。她闭上眼，开始凝聚空间之力。
夜澜站直身体，将新生灵剑横在胸前。他的视线扫过三具静止的战傀，又落在护法身上。
那人已经开始爬起，断臂处长出新的黑色肢体，眼中血光暴涨。
夜澜知道，最后的对决来了。
他迈出一步，主动迎上。
护法怒吼，新生成的骨爪撕裂空气，直扑而来。夜澜侧身避让，剑锋横扫，斩断对方一条腿。但对方毫无停顿，反手一抓，黑雾化作锁链缠住剑身。
夜澜用力挣脱，却被另一道黑影撞中肩头。第二具战傀已经复活，动作更快更狠。他翻身滚开，躲过致命一击，但背部重重撞在符文上，一阵剧痛传来。
第三具战傀也动了。
三面夹击，攻势如潮。
夜澜左挡右闪，剑光纵横，勉强维持防线。但他能感觉到体力在飞速流失，每一次格挡都让手臂发麻。
九息。
八息。
幽瞳周身银光暴涨，空间开始扭曲。
护法察觉不对，放弃进攻，转身扑向幽瞳。夜澜立刻追击，一剑刺穿其小腿，硬生生将人拽回。
七息。
六息。
黑雾狂涌，战傀合围。
夜澜咬牙，将最后的雷劲注入剑中，猛然炸开，逼退两具战傀。他挡在幽瞳前方，剑尖指向敌人。
五息。
四息。
护法爬起，举起残存的骨刺，对准幽瞳后心。
夜澜冲了上去。
三息。
他的剑贯穿护法胸膛，将人钉在地上。
但护法笑了，骨刺依旧高举。
二息。
一息。
幽瞳睁眼，双手推出。
整座祭坛的空间在这一刻扭曲折叠，中央区域直接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虚隙漩涡。祭坛核心的符文被强行撕裂，能量失控反冲。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三具战傀，护法的身体在漩涡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黑灰消散。骨刺炸裂，黑雾被吸入虚隙，消失不见。
夜澜被气浪掀飞，撞在石柱上滑落下来。
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幽瞳跌坐在地，三尾无力垂落，银发散乱。她的嘴角渗出血丝，显然受了内伤。
祭坛中央一片狼藉，符文尽数破碎，只有几缕黑烟还在地面游走。
夜澜艰难抬头，看向幽瞳。
她也正看着他，眼神疲惫，却带着一丝安心。
他想说话，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地面最后一道裂缝中，缓缓升起一块漆黑的令牌。令牌表面刻着陌生的纹路，中间是一个凹槽，形状像是一座塔。
夜澜瞳孔一缩。
那是……塔心石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