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风刮在脸上,徐天宇第三次重拨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依然是机械的女声: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这声音像细针,一针针扎进他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血管里。
「第十一遍。」
他对着公寓楼下的银杏树哑声说,军靴碾过满地落叶,仿佛这样就能踩碎心底疯长的恐慌。
苏寒从不失联——即便是最忙的实验课,她也会用短信回个「安」字。
这种刻入骨子里的守时,是她重生后为自己筑起的秩序堡垒。
可现在,堡垒突然消失了。
「图书馆闭馆!药铺锁门!跆拳道馆和拳击俱乐部也没有……」
他对着空荡荡的楼道低吼,声音在墙壁间撞出回音。
手机屏幕空空如也,他甚至动用了家族权限调取校门监控
——最后画面定格在黄昏时分,苏寒背着拳击包拐进银杏大道,像一滴水汇入河流,再无踪迹。
“寒寒…”他额头抵着冰凉的门板,指节叩门的动作从急促渐至绝望。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徐天宇猛地转身,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
——苏寒正走在楼道里,月光给她周身镀上一层银辉。
“徐天宇?”
她微微挑眉,“你怎么蹲在这里?不是回家吃饭了吗?”
所有压抑的恐慌如岩浆喷发。
他像扑食的猎豹般冲过去将她狠狠箍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彼此骨骼。
“你去哪里了?”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打电话…所有地方…你从来不会……”
苏寒突然倒抽冷气:“嘶……”
他像被烫到般弹开,目光骤然聚焦在她不自然的左臂上。
血腥味混着药香钻进鼻腔,瞬间点燃他眼底的血色:
“受伤了?!”手指颤抖着悬在染血的绷带上空,不敢触碰。
“没事,”苏寒偏头避开他的审视,“左臂有点皮外伤。”
她试图用右手掏钥匙,串着三叶草钥匙扣的金属环却滑落在地。
徐天宇抢先拾起钥匙,打开门。
进屋后苏寒解释是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人贩子?”
他抓住她未受伤的右臂,眼底红得像要滴血,“你到底……”
话未说完突然顿住,看着苏寒左臂缠着的绷带,边缘渗着可疑的黄褐色。
他认得那种颜色,是用的碘伏消毒液。
“在做笔录时”她终于解释,声音疲惫,“手机静音了。”
三个小时的煎熬终于有了答案。
徐天宇踉跄跌坐在沙发上,脸埋进掌心。
“徐天宇?”她迟疑地靠近。
他突然抬头,眼底的水光让她怔在原地。
“我以为……”喉结剧烈滚动,“把你弄丢了……”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触他湿润的眼角。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僵住了。
徐天宇突然抓住她手腕,唇瓣重重压在她掌心,滚烫的触感一路灼到心底。
“下次……”徐天宇吻着苏寒的掌心:“别不接我电话……”声音低的像是哀求。
苏寒有点感动:“别担心了,就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时针不知不觉滑向深夜十一点,窗外的京城褪去喧嚣,只余下路灯在银杏叶间投下斑驳的光晕。
苏寒望着仍攥着她手的徐天宇,他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仿佛稍一松手她就会化作泡沫消失。
“时间不早了,”
她声音放缓,如同安抚受惊的幼兽,“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徐天宇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袖口的绷带边缘,那里还渗着淡淡的碘伏痕迹。
“再五分钟……”
他站起身将头声音闷在她肩头,像不肯离巢的雏鸟,“就五分钟……”
苏寒轻轻抽出手,指尖掠过他紧绷的下颌线。
那里新冒出的胡茬刺着她的指腹,带着某种脆弱的热度。
“那就明天陪我去换药好吗?”
徐天宇终于抬起脸,瞳孔里映出她疲惫却温柔的轮廓,终于点头:“好……”
门合拢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苏寒听着军靴声渐远,直到确认他真正离开才转身走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