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绸缎，将木叶村裹得严严实实。宇智波大宅坐落在村子的僻静角落，此刻更是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在地板上的声响——空旷的训练室里，只有佐助盘腿而坐的身影，月光从破损的窗棂漏进来，在他脚边投下一道细长的、冷白的光。
汗水顺着他的额发滑落，砸在身前的木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没有进行任何体术修炼，双手结着简单的印，双眼却死死闭着，眉头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身体甚至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脑海里像有一台失控的放映机，反复播放着最让他痛苦的画面：宇智波鼬那双泛着猩红光泽的万花筒写轮眼，灭族那晚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还有医院里鼬捏着他脖颈时，那句冰冷到刺骨的话——“你太弱了，佐助，弱到连恨我都不够资格”。
无力感像附骨之疽，顺着血管钻进四肢百骸，啃噬着他的理智，也啃噬着他作为宇智波后裔的骄傲。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可那份深入骨髓的弱小，却丝毫没有减轻。
就在这时，一股异样的查克拉波动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这片死寂。那查克拉阴冷得像蛇的信子，滑腻中带着一丝腐朽的甜腥，却又裹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不是从门窗缝隙钻进来，而是直接在他高度紧绷的精神感知里漾开涟漪，像一条毒蛇，正缓缓缠绕上他的心脏。
佐助猛地睁开双眼！猩红的三勾玉瞬间在瞳孔中浮现，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刃，扫过训练室的每一个角落——黑暗里只有落满灰尘的兵器架、斑驳的墙壁，空无一人。
“谁？”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千鸟流的淡蓝色电弧在指尖隐隐跳动，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一阵低哑而富有磁性的轻笑突然响起，却不是从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回荡，那声音里的慵懒与蛊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呵呵呵……佐助君，好久不见。”那声音像丝绸裹着冰块，滑过神经时带着细微的刺痛，“看来，我上次留下的‘礼物’，让你近来很是困扰啊。”
这个声音……是大蛇丸！
佐助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瞬间绷直，进入了最警惕的战斗姿态，指尖的千鸟流电弧变得愈发明亮，“滋滋”的电流声在寂静的训练室里格外刺耳。“大蛇丸！你竟敢闯入木叶，还敢……”
“放松些，佐助君。”大蛇丸的声音打断了他，依旧是那种慢悠悠的、带着蛊惑的语调，“我并非亲自前来——木叶的结界可比我想象中麻烦多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心灵传讯之术，不过是感应到你心中那股强烈的渴望……对力量的迫切需求，才忍不住跟你打个招呼。”
佐助没有丝毫放松，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可听到“力量”二字时，他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那股被压抑许久的渴望，像被点燃的火星，在心底微微跳动。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佐助君。”大蛇丸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了些，像针一样精准地戳中他每一处痛处，“被鼬像玩弄虫子一样轻易击垮，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那个曾经被你称作‘吊车尾’的漩涡鸣人，也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借由体内那只怪物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上次他跟你对练时，眼底藏着的查克拉波动，你不会没察觉吧？而你呢？拥有宇智波一族最高贵的血脉，却只能躲在这空荡荡的大宅里，独自舔舐伤口，对着空气无能狂怒。”
“闭嘴！”佐助低吼出声，指甲终于掐破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与之前的汗水混在一起。大蛇丸的话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最不愿面对的伤疤。
“为什么要闭嘴？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大蛇丸的声音里满是虚假的同情，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怜悯，“木叶给了你什么？日复一日的c级任务，帮村民找猫、清理据点，无聊到浪费生命；一群弱小的同伴，春野樱的告白对你来说毫无意义，漩涡鸣人的执着不过是拖累你的枷锁；还有卡卡西那些‘不要被仇恨束缚’的废话，不过是让你忘记仇恨、安于现状的虚假慰藉。他们只会像绳子一样捆住你的手脚，让你变得和他们一样平庸，一样懦弱。而宇智波鼬，却在外面不断变强，离你越来越远。”
佐助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写轮眼里的猩红光芒在黑暗中闪烁着危险的光泽。他想起了鸣人一次次冲上来挑战他时，眼底那股越来越强的查克拉；想起了卡卡西在任务后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了自己面对鼬时，那种连手指都动不了的无力——大蛇丸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敲打在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将他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敲得翻涌起来。
“但是，佐助君，我可以给你不一样的人生。”大蛇丸的语调突然变了，变得温柔而极具诱惑力，像毒蛇吐信时的低语，“来我身边吧。我能给予你真正的力量——不是木叶那些半吊子的忍术，是能让你超越鼬，足以向他复仇的力量！”
“你身上的咒印，不过是我给你的一点‘开胃小菜’，你只体验了它冰山一角的力量。”大蛇丸的声音里满是诱惑，仿佛在描绘一幅令人心动的画卷，“在我这里，我能让你完全掌控咒印，甚至超越它的极限！我会把我毕生所学都教给你——不只是宇智波的禁术，还有比宇智波禁术更强大、更禁忌的术！没有木叶那些无聊的规则束缚，没有弱者拖你的后腿，只有一条通往力量巅峰的最快捷径，一步就能踏上的捷径！”
那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佐助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画面：他浑身裹着咒印的力量，一拳将鼬击退；他用禁术打断鼬的招式，看着鼬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他亲手复仇，将所有的痛苦都还给那个男人——这些画面太诱人了，诱人到让他几乎忽略了其中的黑暗。
“想想看，佐助君。”大蛇丸的声音变得愈发轻柔，却像钩子一样勾着他的心，“当你掌握了那样的力量，站在宇智波鼬面前时，他脸上的表情将会何等精彩？复仇的甘美，那种将仇恨彻底宣泄的快感，难道不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意义吗？”
复仇的甘美……
这五个字像最终的砝码，重重地压在了佐助心中摇摆不定的天平上。所有的犹豫、所有残存的羁绊——鸣人的执着、小樱的眼泪、卡卡西的教导，在这一刻都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是啊，他活着的意义，不就是为了向鼬复仇吗？为了这个目的，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木叶的安稳，同伴的羁绊，这些东西在绝对的力量和深切的仇恨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佐助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疯狂的决意和渴望。他周身的查克拉开始变得不稳定，阴冷中带着躁动，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该怎么做？”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那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冰冷，仿佛已经斩断了所有退路。
大蛇丸的笑声再次在他脑海里响起，这一次，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得逞与愉悦，像毒蛇终于捕获了猎物。
“聪明的选择，佐助君。”大蛇丸的声音带着满意的轻快，“很快……就会有人给你指引。你只需要耐心等待信号，然后……踏上属于你的道路即可。”
话音落下，那股阴冷的查克拉波动便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训练室重新陷入死寂，月光依旧冷白，地板上的血迹和汗水还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幻觉。
但佐助知道，那不是幻觉。
一条通往黑暗力量、也通往复仇深渊的道路，已经在他脚下缓缓铺开。而他，已经毫不犹豫地迈出了第一步。
他缓缓抬起头，透过破损的窗户望向漆黑的夜空，写轮眼里闪烁着冰冷而狂热的光芒，那光芒里只有两个词——
力量……复仇！
与此同时，距离宇智波大宅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林枫正借着夜色进行夜巡。他的脚步突然顿住，眉头紧紧皱起，下意识地朝着佐助家的方向望去。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那远超常人的感知力，捕捉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令人极度不适的阴冷查克拉——那查克拉的气息，像极了佐助身上咒印的味道，却又比咒印更浓郁、更邪恶，只是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让他的后背瞬间泛起一层寒意。
“已经开始了吗……”他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大蛇丸的诱惑，已然在佐助的心底，种下了黑暗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