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火影大楼的顶层会议室,橡木长桌两端的烛火已燃至中段,跳动的光线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烟草焦味、凉透的抹茶以及成年人焦虑的沉闷气息。争论从晨光初现时便开始,此刻窗外的日头已爬至中天,落在重建工地的脚手架上,远处传来的木槌敲击声隐约飘进室内,却冲不散满室的凝重。
转寝小春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桌沿的木纹,那道深褐色的裂痕还是佩恩入侵时留下的,此刻她紧锁的眉头比裂痕更显深刻,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彻夜未眠的疲惫。“纲手的查克拉波动仍在减弱,医疗班说她的精神力陷入了深度休眠——不是普通的昏迷,是身体为了修复损伤而主动关闭了部分机能。”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涩意,“可村子等不起。西边的国境线,砂隐的巡逻队已经三次越界试探;东边的港口,商队因为‘晓’的传闻不敢靠岸;还有五影会谈的请柬,雷影那边已经派信使来催了第三次……”
坐在她对面的水户门炎推了推滑到鼻尖的圆框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露出紧抿的唇线。他的目光扫过桌下——以奈良鹿久为首的上忍班代表们坐姿端正,却难掩眉宇间的倦色;日向日足指尖抵着额间的笼中鸟印记,指尖微微泛白;秋道丁座面前的茶碗早已空了,他却还在无意识地转动碗底,碗沿的茶渍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我依旧坚持由鹿久暂代火影职责。”水户门炎的声音比小春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在第三次忍界大战时就负责过前线调度,去年应对大蛇丸入侵时,也是他稳住了后勤线。如今村子要重建、要防敌、要外交,只有他能把这些线头都理顺。”
话音刚落,日向日足率先点头,指节敲击桌面发出轻响:“奈良家的智谋,木叶上下有目共睹。鹿久做事稳妥,不会让族人跟着冒险。”秋道丁座也瓮声附和:“我信鹿久,他知道怎么让村子先‘活’下来。”上忍班的代表们纷纷附和,长桌一侧的气压渐渐舒缓,仿佛即将达成共识。
“活下来?”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撞进室内,像极寒的风刮过炭火,瞬间让刚缓和的气氛凝固。会议室厚重的木门被推开,金属合页发出“吱呀”的钝响,志村团藏拄着那根嵌有铁片的黑木拐杖,每走一步,杖尖都重重砸在地面,留下浅淡的凹痕。他身后跟着两名根部成员,黑色的斗笠压得极低,只露出下颌线紧绷的轮廓,袖口绣着的银色勾玉在阴影里若隐若现——那是根部独有的标识。
团藏的独眼扫过全场,像鹰隼盯着猎物,目光落在鹿久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如今的忍界,‘稳妥’就是给敌人递刀子!佩恩毁了半个木叶,各大国嘴上说‘慰问’,暗地里都在算我们还剩多少战力;‘晓’还在暗处盯着尾兽,你们却想着‘理顺线头’?”
他突然停在长桌中央,拐杖猛地顿地,地面的木纹应声裂开细缝:“木叶需要的不是‘管家’,是‘屠夫’!需要有人敢动那些藏在族谱里的蛀虫,敢用强硬手段抓回叛忍,敢在五影会谈上把刀架在桌子上要利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沙哑却极具穿透力,“老夫在暗部待了四十年,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优柔寡断只会让木叶变成第二个涡潮隐村!这临时火影之位,老夫来坐,才能保木叶不亡!”
“团藏长老!”鹿久终于开口,他指尖捏着一支笔,笔杆被握得发白,“村子刚经历灾难,族人需要的是团结,不是铁腕高压!你这样做,只会让内部生乱!”
“团结?”团藏嗤笑一声,独眼眯起,“你所谓的‘团结’,就是让日向家捂着白眼不肯出任务,让秋道家守着粮仓不肯支援前线?”他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日足和丁座心上,两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争吵声再次爆发,支持鹿久的人指责团藏“独裁”,倾向根部的人则强调“乱世需重典”,烛火被气流吹动,在墙上投下晃动的人影,像一群挣动的困兽。
鹿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却越过争吵的人群,落在会议室角落——那里临时加了一张病床,白色的床单上搭着薄毯,林枫半靠在床头,身上连着三根透明的管子,一端接在床头的监测仪上,屏幕上跳动着浅绿色的心率曲线。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看似在沉睡,可鹿久注意到,每当团藏提到“强硬手段”时,他的睫毛就会微微颤动。
就在这时,一阵轻咳打破了喧闹。林枫缓缓睁开眼睛,眼底还带着刚苏醒的朦胧,他抬手按了按胸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很轻,却像一滴冷水滴在滚油里,让争吵声骤然停了下来。
“诸位……前辈。”他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争论……解决不了问题。”监测仪的滴滴声慢了半拍,似乎也在配合他的节奏,“五影会谈……三天后就要在雷之国开幕,‘晓’的人……说不定已经在半路等着了。我们没……时间内耗。”
团藏的独眼盯着他,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你有什么办法?”
“折中。”林枫的目光扫过小春和水户门炎,又落在鹿久和团藏身上,“成立……临时战时决策小组。”他顿了顿,气息更急促了些,“鹿久前辈……擅长协调,负责内部重建、后勤调度和日常政务;团藏长老……根部擅长情报和暗杀,负责对外侦查、战略制定和……特别行动。”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病床的栏杆,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逻辑:“最终决策权……归两位顾问和小组共同商议。这样……既不会让权力集中,也能……提高效率。”
说到这里,他看向小春,眼神坚定了些:“至于五影代表团……卡卡西前辈必须去,他熟悉‘晓’的战力;鹿久前辈也得去,负责谈判;我……申请加入,作为战术参谋。”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监测仪的滴滴声在回荡。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方案看似平衡,实则掐住了团藏的要害——他能掌控行动,却不能独断决策;而代表团里都是鹿久和卡卡西这样的“稳健派”,团藏根本插不进手。
团藏的手指在拐杖上摩挲着,独眼死死盯着林枫,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他原以为这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年轻人只是个“功臣”,却没想到,这只虚弱的狐狸,爪子比他想的更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