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酥酥心尖猛地一缩,那“很快就会揭晓答案”的话像一把尖刀悬在头顶,让赢酥酥再也顾不上半分羞怯与防备。
赢酥酥几乎是踉跄着从木桶里奔出来,湿漉漉的青丝黏在肩头,水珠顺着黝黑的肌肤蜿蜒而下,在脚下积成一小滩水洼。
全然忘了自己未着寸缕,只凭着一股慌乱的执念扑到张锐轩面前,温热的手掌死死捂住张锐轩的嘴,声音里带着哭腔般的急切:“我都说了不是!”
张锐轩喉间溢出低笑,目光掠过赢酥酥湿漉漉的发梢与泛着水光的肌肤,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的揶揄:“这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福利,可不是我欺负你。”
张锐轩抬手轻拨开赢酥酥的手掌,手指不经意擦过赢酥酥微凉的指尖,随即从榻边拿起一条叠得整齐的粉色长裙,抬手扔了过去。“穿上吧,这样谈事,倒显得我成了登徒子。”
赢酥酥接住长裙,布料柔滑的触感贴着掌心,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此刻的模样,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赢酥酥慌忙套上长裙,耳根红得快要滴血,裙摆垂落至脚踝,衬得她黝黑的肤色愈发分明,也稍稍掩去了方才的狼狈。
张锐轩坐榻上给赢酥酥前面小几茶杯里倒上一杯茶,目光沉静了,带着几分探究:“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婚礼那天,你的陆郎也是宾客之一,还喝的酩酊大醉,现场就起了冲突吗?”
光是得到陆郎这个消息还是不够,张锐轩还想要更多,要是能说服赢酥酥去指证陆明远,那么就顺利多了,可以钉死陆明远。
赢酥酥垂着眼,指尖捏着温热的杯沿,听张锐轩话里的字眼精准戳中过往,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僵。
赢酥酥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声,只是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茶味清苦,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涩意,难道真的是陆郎做的。
杯沿遮住了赢酥酥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下颌。
不反对,也不承认,这沉默反倒像默认般,让帐篷里的空气添了几分凝重。
赢酥酥知道张锐轩在试探,可那些被尘封的过往,连同婚礼上那场混乱的争执、陆郎通红的眼尾,此刻都在脑海里翻涌,让赢酥酥连否认的力气都有些匮乏。
张锐轩继续说道:“你的陆郎和你非亲非故,却甘愿为你掉包死囚,还能在江南有这种能量的,我想就没有几个家族,他一定会说是他一见钟情就喜欢你,答应为你洗白身份是不是。”
赢酥酥猛地抬眼,眼底还凝着未散的迷茫,语气却带着几分执拗的反驳:“那他也没有必要杀了金富一家吧!”
赢酥酥指尖用力攥着茶杯,指节泛白,像是要从这质问里寻得一丝底气,“若他真心对我,带着我走便是,何苦要沾十几条人命?这世上哪有人会为了抢人,把对方满门都杀了的道理!”
话说到最后,声音竟微微发颤,连赢酥酥自己都辨不清,这是在反驳张锐轩,还是在说服心底那悄然冒头的怀疑。
张锐轩笑道:“他要是不杀了金富一家,你会放着金家少奶奶不做,跟他亡命天涯,他要是真的明抢,那么他在江南商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金家十几口都死了,为何你独自昏迷在现场,府衙为什么轻易就给定罪,不觉得太快了,大顺利了吗?像是有一只手在操控这一切一样。
赢酥酥手里的茶杯猛地一晃,温热的茶水泼溅在指尖,却浑然不觉,只怔怔地看着张锐轩,脸色一点点褪去血色。
那些被刻意压在心底的自动忽略的疑问,被张锐轩的话一一点破,像一层薄纸被狠狠撕开,露出底下早已溃烂的真相。
“操控……”赢酥酥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细若蚊蚋,眼底的执拗渐渐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金家灭门后,在血泊中醒来的茫然,官府不问缘由便定案的草率,陆郎及时出现逃离的“巧合”,此刻都串成了一条冰冷的线,勒得赢酥酥喘不过气。
赢酥酥猛地攥紧了裙摆,指尖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喉间堵得发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那些自以为的“幸运”,竟是早被算计好的局。
赢酥酥故作强硬的说道:“这些都是基于你的猜测而已,你没有证据!”
张锐轩指尖叩了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目光里的笑意淡了几分,多了些了然的冷然:“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陆郎对你承诺了什么,以我对你的陆郎了解,他是不可能遵守的。”
张锐轩身子微微前倾,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他许你洗清罪名,许你往后安稳度日?还是许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让你脱离‘红魔’的骂名?可是没有一样做到了吧!”
张锐轩见赢酥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又继续加码,“你想想,他连亲戚,金家满门的性命都能轻易践踏,又怎会把对你的这点承诺放在心上?
于他而言,你不过是枚用着顺手的棋子,等哪天没了用处,或是成了他的累赘,你觉得自己还能有好下场?”
这番话像淬了冰的针,精准扎进赢酥酥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赢酥酥猛地抬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发紧,那些曾让赢酥酥满怀希冀的承诺,此刻在张锐轩的剖析下,竟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赢酥酥低下头开始思考,双手的十个手指无意识的搅着裙摆,盘坐在小榻上的两条美腿若隐若现的。
张锐轩内心泛起波澜,心想这个小妞还真是魅惑天成,只能强忍着冲动,不能这个时候打断进程,功亏一篑。
过了一个会儿,赢酥酥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先带我去一个地方。”
“你先告诉我,你在这个是怎么和陆明远通信的?”
“我要先出城?出城再说!”
“不行,先说说你们怎么通信的。”
“这里有什么关联吗?”赢酥酥问道。
“关系很大,只有知道你们是怎么通行的才好避开他的耳目。”
“你不都知道了吗?风筝?”
“不可能,我试过了,风筝传递的信息有限。”
赢酥酥见张锐轩话说到这里,又急于见到儿子,卫蛮,就说道:“是孔明灯,他白天会用风筝传递晚上什么时候,什么方位放孔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