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把那张写着“”的纸条塞进白大褂口袋，刚要转身离开废弃医院的档案室，手机猛地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林夏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一行字：“主系统被攻了，服务器温度87度，快撑不住了！”
他立刻调头往外走，脚步加快。外面还在下雨，地面湿滑，他顾不上打伞，直接钻进车里点火启动。雨刷来回摆动，挡风玻璃上的水痕一道道划开，他盯着前方黑漆漆的道路，一脚油门踩到底。
二十分钟后，他冲进市一院信息中心。林夏正站在监控屏前，脸色发白，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十几个窗口同时闪红，终端不断弹出错误提示，手术排班表已经乱成一团。
“攻击源跳了二十多个Ip，”林夏抬头看他，“但每次数据包都有相同的加密特征，像是振虎内部用的协议。”
齐砚舟没说话，闭上眼睛。
三秒后，他的意识沉入一片电流交织的空间。这不是手术台，但他还是用了预演——这一次，他看见的是机柜里的线路图。某根线缆持续过载，像一根即将爆裂的血管，在黑暗中突突跳动。
他猛地睁眼：“b3区电源线，拔掉！”
林夏反应极快，抄起工具就冲过去。她刚拔下接口，一股焦味从机箱缝隙冒出来，冒了一缕黑烟。
“断电成功，”她喘着气回来，“但防火墙还在被撞，他们随时能重新进来。”
齐砚舟走到主控台前，扯下领带，弯腰拆开一段裸露的电线接口，用领带缠了几圈固定住。“所有终端马上脱离主网，切到地下二层应急服务器。”
“可那个系统太老了，兼容性差，切换过程至少要十分钟。”林夏皱眉。
“我们没有十分钟。”齐砚舟盯着屏幕，“开始吧。”
林夏点头，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操作。进度条缓缓爬升，78%的时候突然卡住。
就在这时，门诊大厅的大屏画面一闪，自动切换成一段视频。画面里是齐砚舟的脸，穿着白大褂，神情严肃地说：“我承认，我收了德发药业五十万回扣，所有假药事件都和我有关……”
候诊的人群一下子炸了锅，有人站起来指着屏幕喊：“真是他干的？”
林夏咬牙：“他们在伪造证据，这视频是合成的！”
齐砚舟没看屏幕，他盯着角落里一闪而过的数据流。那是一串异常的数据包，频率稳定，像是某种心跳节律。
他又闭上了眼。
预演再次启动。这次他把自己当成系统中枢，顺着那股攻击信号逆流而上。一层跳板、两层、三层……七层之后，信号出现微弱波动——不是网络延迟，而是物理设备的散热震动。
三秒后，他睁开眼：“那个GpS追踪器还在运行。第59章藏在病历袋里的那个，它现在接收到的信号来自城南‘绿岛咖啡’。”
林夏愣了一下：“你是说……黑客就在那儿？”
“他在那里操作，而且用的是公共wiFi。”齐砚舟拿起她的U盘，“把刚才所有攻击日志备份，然后接入医院主屏直播系统。”
“你要干嘛？”
“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林夏迅速操作，几分钟后，门诊大厅的大屏画面变了。不再是伪造的认罪视频，而是一段实时监控——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坐在咖啡馆角落，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桌上还放着一张印有振虎集团LoGo的转账单。
“这是……”林夏瞪大眼。
“刘振虎转给他的五十万，电子凭证。”齐砚舟拿起广播话筒，声音冷静，“各位患者请注意，现在插播一条网络安全通告：这位正在攻击我们系统的先生，您接受刘振虎五十万转账的全过程，已被直播。”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瞬间安静。
几秒后，有人开始鼓掌，接着是欢呼。护士站的小雨跳起来拍手，旁边的患者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咖啡馆里的男人猛地抬头，左右张望，发现周围人全在看手机。他脸色一变，疯狂点击鼠标，试图关闭设备。
但已经晚了。
林夏在控制室按下录制键，同步将全部数据包打包上传至警方云端。同时，定位信号已发送给网安支队。
“清除进度停在98%。”她看着另一块屏幕，“日志没删完，全留下了。”
齐砚舟站在主控台前，手指还在键盘上敲击。他调出GpS追踪画面，那个男人起身想走，背包还没背上就被两名便衣拦住。
“抓到了。”林夏松了口气，手还在抖。
齐砚舟没动。他盯着屏幕右下角的一个小窗口——那是应急服务器的日志分析。刚才那波攻击虽然被切断，但有一段代码残留，结构很熟。
他放大那段代码，逐行比对。
突然，他想起什么。
上周停电检修时，林夏提到过老系统的初始密码是。而这段残留代码里，恰好有一串数字序列：6-4-9-1-7-3，中间用斜杠隔开，伪装成路径符号。
这不是巧合。
“他们知道这个密码。”他低声说。
林夏一惊：“谁？系统权限早就改了，连我都查不到原始入口。”
“有人从内部泄露的。”齐砚舟眼神冷下来，“赵德柱被抓之前，还能远程操作一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林夏倒吸一口气：“你是说……医院里还有内鬼？”
齐砚舟没回答。他打开权限记录查询界面，输入，尝试登录老系统后台。
页面一闪，居然通过了验证。
“不止是知道密码，”他说，“他还设置了自动后门程序，每24小时激活一次，用来接收外部指令。”
林夏赶紧调出最近24小时的访问记录。果然，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有一条来自内部Ip的异常连接，持续时间只有11秒，但成功上传了一个隐藏文件。
“这个Ip是谁的？”她问。
齐砚舟看了一眼地址段，眼神一沉：“副院长办公室。”
林夏差点叫出声：“赵德柱已经被抓了，他的办公系统应该冻结了才对！”
“所以不是他本人操作。”齐砚舟快速调取门禁记录，“看看昨晚谁进过那间办公室。”
屏幕滚动，一条记录跳出来：昨晚23:48，张明刷卡进入副院长办公室，停留12分钟，无报备记录。
“是他。”林夏咬牙，“张明一直和赵德柱勾结，伪造病历的事早就有迹可循。”
齐砚舟把这条记录截屏保存，又将后门程序标记为高危病毒，提交给网安部门备案。他正要关掉页面，忽然注意到那个隐藏文件的命名方式——
“project_b7”。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
b7仓库。冷链车。编号204。
这些线索他早就见过。第一次发现假药，就是在b7仓库缴获的冷链货车里，箱子编号正是204。
而现在，一个由内鬼植入的后门程序，用“project_b7”命名。
这不是巧合，是挑衅。
“他们还想再来一次。”齐砚舟站直身体，“同样的手法，同样的地点，只是这次换成了数据攻击。”
林夏明白了：“你是说，他们会再运一批假药，用篡改过的电子批号蒙混过关？”
“如果没人拦住的话。”齐砚舟拿起手机，拨通周正海电话，“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以振虎旗下公司名义申请的冷链运输许可。”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有。今天上午批的，目的地是城西医药中转站，发货时间是明早六点。”
“又是六点。”齐砚舟冷笑，“和上次一模一样。”
林夏看着他：“这次我们不等他们送货了，直接在路上截。”
“不。”齐砚舟摇头，“我们要让他们自己把货送到我们手里。”
“怎么送？”
齐砚舟走到主控台前，调出医院药品入库系统的模拟界面。他新建了一份虚假的采购订单，供应商填的是德发药业，数量五百箱，备注栏写着：“紧急调拨，优先检验放行。”
“你疯了？”林夏瞪眼，“这要是被他们看到，真把假药送过来怎么办？”
“他们一定会送。”齐砚舟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但他们不知道，这份订单的审批流程，已经被我改成了触发式报警机制。只要有人扫描随货单据，系统就会自动锁定车辆位置，并通知药监局现场查验。”
林夏愣住：“你什么时候设的？”
“就在刚才。”齐砚舟敲下回车键，“现在，就等鱼上钩了。”
林夏看着屏幕上的订单状态从“待提交”变成“已生效”，心跳不由加快。
“你觉得……张明会亲自来吗？”
“他会。”齐砚舟盯着监控画面，“这种事，他不会交给别人。”
两人沉默下来。信息中心只剩下键盘轻微的敲击声和服务器风扇的嗡鸣。
齐砚舟的手指搭在鼠标上，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中央不断刷新的GpS信号点。那个代表黑客的红点已经消失，新的目标正在生成。
一个新的坐标开始闪烁，位于城东工业区边缘。
他没动，也没说话。
林夏轻声问：“接下来呢？”
齐砚舟抬起手，点了点屏幕上的新坐标。